「快点,毕斯可!」
「这间房间吗?」
穿过通路,「砰!」地踢开门扉闯入的场所,是个宛如表示至今见到的幕后场景是场谎言似的,纯白且干净的地方。
犹如小型的宴会会场,十分单调的房间。
在中央,用一枚厚重的强化玻璃隔开的是……
依然年幼的红菱的孩子们,彼此依偎着身体,正在瑟瑟发抖。
「是红菱的孩子们。黑革到底有何盘算……」
『来!终于要进入场景三的拍摄了。』
从装设在某个地方的音响,响起黑革雀跃的声音。两名少年原本以为会被刺客集团包围,摆好架式,因出乎意料的发展一脸吃惊。
『场景一和场景二,动作场面的表现都十分优秀。不过赤星,老是在打架,观众也会看腻。这类型的电影,必须有悬疑──某种解谜要素作为缓急。《异次元杀阵》这点做得最精彩,改天借你看。』
「那种无聊的口吻,我已经听腻了!快点说你想做什么!」
『很好!身为主演的自觉出来了呢。』
黑革满意地继续说明。
『首先来练习一下。在你们面前,透过强化玻璃看见的是无辜的红菱的孩子们……哎呀,白皙的肌肤真是惹人怜爱呢。难怪狂热者都想对他们出手。』
「你打算对那些孩子做什么!」
『看见正上方的计时器了吧?剩下三分钟……时间就会归零喔。』
黑革从喉咙深处发出呵呵笑声,装模作样地停顿了一会儿。
『我特制的枯叶瓦斯会散布至那间房间,那些小鬼们将枯萎死去。』
「黑革!」
『你们俩应该不允许那种悲哀的结局吧。你们接下来,要顺利破关我准备的智慧猜谜,以帮助那些人……哦哦!赤星,太着急了。就在你碰到弓的那一刻,计时器就会归零。』
「混帐……!」
在咬牙的毕斯可面前,有个忌滨兔兔推着喀喀作响的移动式桌子前来,朝两人恭敬地低头。
「……你来干么?」
『我来说明一下规则。我看看……第四十五页……咦?不是这里呢。』
从音响中传出翻阅剧本的声音时,计时器也不断倒数计时。毕斯可吼着「快点!」,黑革匆忙回应。
『哎呀,抱歉抱歉。咳咳,我只说明一次……
规则如下。
在你们的眼前,有红色与蓝色两种按钮。
其中一个按钮是计时器的停止键。另一个按钮是枯叶瓦斯的喷射装置。
谜题的关键就是眼前的忌滨兔兔。
那只兔子是「说实话的诚实忌滨兔兔」或「肯定会说谎的骗子忌滨兔兔」其中之一,你们无法判断他是哪一种。
你们只拥有一次……只有一次喔,向这个忌滨兔兔询问只能回答○或×的问题,只能问一次喔!
仅凭只能问一次的问题,主角赤星毕斯可是否能成功拯救无辜的孩子们的性命呢?』
美禄让专注力全力运作,专注聆听黑革的声音,蹙眉思考,忽然……
转头望向十分冷静的搭档。
「毕斯可,你看起来挺有自信的。明白什么了吗?」
「说不上明白不明白。没有比这情况更简单的问题了吧?」
「咦咦,好厉害!那么,要如何……」
「也就是猜二分之一吧?」毕斯可理所当然似的快步走向按钮的位置。「至今为止不断在百分之一的情况活下来。猜五五机率不可能输。」
「喂──!等一下啊!」
『住手啊──!』
美禄与黑革慌张阻止毕斯可的声音重叠了。抱住大步走动的毕斯可的腹部,勉强阻止了他,美禄(和黑革)喘了口气。
『那么做拍不到好画面啊,赤星!不认真玩游戏的人别按按钮啦。追加一条规则,若不经思考就按按钮,当场游戏结束!』
「别说蠢话了。我很认真啊!」
「总之,这个场合不可以像过去那样用蛮力喔。得用智慧解开问题,让黑革接受……」
「那就把那家伙的头套脱下来。用眼睛观察,就知道是否在说谎了!」
『不行不行,那种做法不叫智慧!同样禁止用本能或敏锐解开问题!』
理出的头绪(?)逐一被否定,毕斯可「唔唔唔」地沉吟,看来无法采取行动,环起手臂。美禄斜眼望着暂且冷静下来的毕斯可,在自己体内找寻灵感,大脑沉浸在思考的海洋中。
「问题只能问一次……吗?」
「太愚蠢了,这种做法怎么可能了解正确答案。分明不明白在说谎还是说实话,不管问什么都没有意义啊!」
「…………」
「可恶!没时间了。哪一边都可以,快点按按钮,美禄!」
「不对,我明白了!能分辨说实话的人和说谎的人的问题……!」
美禄的蓝色眼眸闪烁睿智的光辉,快速走近拿着○与×的牌子的忌滨兔兔,流畅地问了问题。
「假如我问你『蓝色按钮是正确的吗?』,你会回答『○』吗?」
「…………???」
毕斯可不明白美禄的意思,一脸诧异地凝视他的侧脸。另一方面,忌滨兔兔沉默半晌后,缓缓地……
举起左手「×」的牌子。
「毕斯可,红色的!」
「!我知道了!」彷佛被搭档的话推一把,毕斯可风驰电掣地拍下红色的按钮。两人的双眼同时望向玻璃墙后方的计时器。
计时器在剩余两秒的时间,顺利停止了。
『停止倒数 瓦斯散布 中止。』
机械声从音响流出,原本屏息望着美禄的红菱的孩子们,互相抱住彼此,发出欢呼声。
「……太、太棒了,成功了!」
「我搞不懂。」
美禄喜不胜收,另一方面毕斯可沉下脸,不解歪头。
「为什么那个问题能知道那家伙在说实话还是说谎?有够可疑。你只是装作解开问题,其实用直觉选的吧?」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啦!」
美禄来到毕斯可的眼前,用力伸出手指指着「呜」地胆怯的搭档,开始说明。
「我依然不知道那个忌滨兔兔说实话抑或说谎,也没有关系。重点是,只要问他就算说谎也会回答正确答案的问题即可。」
「说谎也会回答正确答案?」
「意思是……」
『猫柳在一个问题中,让忌滨兔兔说了「两次」谎言。』
黑革十分满意,从音响中接下美禄的说明。
『当正确答案有两种选择时,表面的表面是表面。而背面的背面……果然是表面。不愧是我看上眼的忌滨名医,头脑依旧转得很快。』
「……???」
「不、不需要勉强自己了解喔,毕斯可……」
『不管怎么样,论证确实出色过关了。放心吧,倘若无法正确回答谜题,两个按钮都会喷出毒气。』
「什么啊!有够卑鄙!」
『带他们到下一层楼。』
忌滨兔兔点头回应黑革的吩咐,催促两人,走到通往下一层楼的门。毕斯可快步追上去后,无畏地朝忌滨兔兔问道。
「所以你到底是哪一边,负责说谎的吗?」
「我说实话。」
忌滨兔兔简洁地回道。毕斯可思考他回答的含意半晌,随即觉得愚蠢,便不再思考了。
(呜,呜……)
狮子从朦胧的意识中清醒后,在内心沉吟。
朝左右甩动的头不知为何异常沉重,从额头和颈部碰触的冰冷血锈的触感,让她明白身体被迫穿戴某种钢铁制的,类似刑求盔甲的东西。
(怎、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了……!)
同样钢铁制的椅子上,双脚被皮带缠绕,被绑到身体后面的双手手腕被像是手铐的物体铐住。她的全身能自由活动的只有脖子以上……现在是这种惨状。
(被绑起来了。……可恨。又一次……又让我尝到身为囚犯的耻辱!)
倘若为正常人,其意识将被恐惧侵蚀,根本无法好好思考吧。
(…………别着急。别愤怒,狮子!到现在依然没有杀害王的怠慢,倘若为先王肯定能因此反将一军。父王会怎么做。如果父王在这种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红菱的新王狮子,在六道囚狱中培养的极限状况下的延命术,基于钢铁的精神力使她的思考如寒冰一般澄澈。狮子深呼吸一口气,飞快地思索。
(尽管这身拘束夸张又有威压感,不过外表越结实则构造应该呈相反的单纯。)
眼前只是用一枚厚重的玻璃隔开的白色房间,没有监视的气息,这对狮子而言可说侥幸。
狮子把意识集中于被绑在身后的手腕上,散布些许花粉……
(拜托了。伸长吧……!)
犹如小蛇窸窣地爬动般,深绿色的藤蔓从手腕伸长,缠绕住钢铁的手铐。藤蔓找寻小小的钥匙孔,钻入里面。
(好!我的花力没有丧失。)
与头部的刑求头盔一样,那个手铐似乎也用厚重的钢铁打造,严谨地具有三个钥匙孔,不过如狮子的判断,一反强度,构造十分单纯。狮子伸长的藤蔓确实钻入钥匙孔内,飞快碰触到第一个钥匙孔的深处。
(好,这样就……!)
狮子雀跃地想打开钥匙孔,然而其思考的深处……
(…………。等一下。事情会如此简单地发展吗?)
父王凤仙睿智的眼神闪过脑海。
对手是潜入六道内部,岂止法务官沙汰晴吐,连六道囚狱也彻头彻尾欺骗的梅帕欧夏本人。在北海道时再不情愿也亲身感受到寒桩的花力,当真认为这种拘束能顺利囚禁狮子吗?
(…………。不对,若思考太久会错失良机!打开锁吧,「发花」!)
狮子一喝,寒桩在钥匙孔内「啵」地盛开,锵一声开锁,此时。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呜!)
狮子全身刹那间僵硬,大大痉挛。
头所装备的刑具,对手铐的干涉产生反应后,惊人的电流窜过狮子的全身。
「呜,啊,啊,呀啊啊啊啊啊──!」
狮子那强壮又柔韧的剑士身体,被不留情的电流造成她后仰到骨头发出喀喀声,纤细的喉咙发出彷佛被碎尸万段的惨叫。可靠的藤蔓被电流的热气烧得焦黑,化为黑炭,撒落在地面上。
『来,下一个房间在这边,是说在吵什么……啊啊,这个小鬼做了什么蠢事!快点停止电流,要命,她要死翘翘了!』
狮子远远听见从某处响起的黑革的慌张声音。就在狮子即将失去意识时,传出「喀啾」的驱动声,电流止住了。
被解放的狮子全身瘫软地在椅子上垂首。身体冒出白烟,红色的眼眸空洞无比,身体反覆微微抽搐。
「狮子!黑革,你这混蛋!」
『喂……喂!是谁把电流调成致死设定的。不是交代过调整为惩罚模式吗!这、这种情况莫非……!』
某个人踢破门闯入室内,朝音响吼着忿忿声。
尽管狮子鲜血的烧焦味灼烧鼻腔内部,仍使出浑身解数奋力抬头,脸朝向那道敬爱的声音探去。
「王,兄……」
「「狮子!」」
毕斯可与美禄奔到在狮子坐着的机台前铺设的玻璃前。美禄凝神观察狮子的红色眼眸,松了口气地吐气。
「太好了,她还平安无事……!……黑革,太不公平了!我们分明还没有听见任何说明啊!」
『那家伙解开手铐……到目前为止还在演出的设想内,不过抱歉啦,电流的强度弄错了,我已经解雇负责人了,别那么生气啦。不过,结果还不错吧?如此一来,倘若两名少年在下一个游戏失败,到底会有什么后果呢……』
房间的照明灯投向被电击烧焦的狮子。
『你们已经用眼睛和耳朵了解了。没错吧?』
「可恶……!」
强烈的悔恨令狮子紧紧咬住嘴唇。
(实在太不成熟了!)
傻傻中了梅欧帕夏的圈套,在师父毕斯可面前丑态毕露。从使出全力忍耐的眼睑缝隙间,一滴眼泪滑落,染湿狮子的膝盖。
美禄看见狮子令人心疼的模样,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别用那张脸来瞪人啦,熊猫小弟。人家都兴奋起来了……来,下一场游戏就是这个!当当。』
黑革欣喜地说完后,某个大型的玩具被搬到两人眼前的桌子上。肩上挂着一条毛巾的副导演忌滨兔兔把玩具「嘿咻」地摆到桌子上后,恭敬地鞠躬致意后便离开了。
「这是什么……不对,我曾看过!」
『不愧是相当普及的游戏,连不食人间烟火的食人赤星也曾见过呢。没错。接下来要请两人玩这个「黑革千钧一发」的玩具。』
「……黑革千钧一发?」
『仔细看着玩具喔。』
摆在桌子上的是,喜欢派对游戏的蕈菇守护者们也经常游玩,在日本十分流行的玩具。外型为大酒桶的玩具本体上有多个让短剑刺入的孔穴,从酒桶探出脸的是……
十分可爱的三头身黑革,恰好收纳在酒桶里。
『是小小黑革的人偶。很可爱吧?重做了十六次喔。』
「无关紧要啦!快点说明!」
『熊猫好可怕,我就开始说明了。这种游戏是把短剑一只只刺入酒桶内,如果人偶弹跳而出就输的游戏。不过「黑革千钧一发」恰好相反,只要刺中命中的洞,让小小黑革弹跳而出,就是你们获胜了。』
「……?那就一个个刺入不就好了!快点做,美禄!」
『啊,白痴,等一下……』
毕斯可把放置在桌面的短剑朝大酒桶刺入以后,随着「啪叽!」的火花溅出声,狮子的身体后仰了。
「呜啊!」
「……狮子?」
『把说明听完啦,蠢货。』黑革傻眼地说道。『听好了,假如短剑刺中错误的洞孔……流过那个女王身体的电流级别就会往上跳。刚才那是级别1……平常人只要吃到级别4的电流五秒,脑子就会被烧坏。』
「怎、怎么这样……!」
狮子忍受疼痛呻吟,不断微微地痉挛,这让美禄浑身颤抖。
「并非猜谜或其他游戏,无法解开问题啊!就只是,就只是凭运气,赌上狮子的性命吗?」
『光解谜缺乏悬疑性啊,猫柳。到头来,所谓人生就是剪断红线或剪断蓝线……赌命的选择,这种意味就是这个场景的──』
「王,兄!美禄!」
狮子奋力扬声,打断黑革的话。
「我已经是死过两次的男人。事到如今,这条命根本不足为惜!丧命在师父的手中,是我的愿望!请别犹豫,下手吧!」
『很让人动容嘛。不过女王陛下,你根本不懂呢!就是这种献身的态度让赤星的判断变迟钝……』
「我明白了。」
『……嗯咦?』
毕斯可与狮子四目相交后点点头,丝毫没有犹豫,用力把短剑刺入下一个洞内。火花「啪叽!」地四射,狮子大大仰身。
「毕斯可!怎么这样,等一下,一定有办法啊!」
『对,对呀,等一下啦!这攸关你的弟子的性命啊。你就不害怕吗?再稍微烦恼一下……』
「拖太久只会让她痛苦。下一剑。」
毕斯可继续把第三把,第四把短剑刺进去。每一次都有蓝白的电流窜过狮子的身子,逐渐烧焦她那雪白又美丽的身体。
「毕斯可……!」
美禄萌生彷佛心脏被捏碎的心情,盯着毕斯可的侧脸。毕斯可已下定决心,表情仍因为狮子的惨叫扭曲,冒出非比寻常的汗水。
已经刺入第六把短剑,然而剩余的洞孔还超过三十个。
『来,接下来就是级别七了,这可是连阎罗龟也会暴毙的电击喔!肯定会当场把人烤焦电死,所以再犹豫一下啊,赤星──!』
「王兄啊啊啊啊!请给我最后一击吧────!」
被已然变成惨叫的狮子声音推一把,毕斯可挑选红色的短剑,一口气刺入选择的洞孔内。
『啊啊真是的!怎么这样,如此一来就游戏结束……』
咚!
酒桶中央处的喷射结构启动,把从酒桶探出脸的小小黑革人偶往上弹飞,盖过黑革哀叹的声音。
『「啊啊?」』
小小黑革人偶弹飞的力道十分惊人,威力强大到贯穿白色房间的天花板,头整个埋入天花板内。仰望的美禄与毕斯可的眼中只映出人偶的下半身,从该处粉碎的天花板碎片不断落下。
『怎、怎么可能。竟然命中了……!』
黑革发出惊愕的声音,同时传出「噗休」声,通往狮子的刑具的电流开关关机了。狮子的身体冒出白烟,身体瘫软垂首。美禄匆忙奔到附近,凝视狮子好几秒,转头望向毕斯可,用力点头。
「判断快速奏效了。狮子没事喔!」
『……原来如此……虽然与预设的画面截然不同……』
黑革沉默半晌后,十分感慨地往下说。
『也就是说完全斩断迷惘,把电流流过的时间压抑在最低限度……以提升这名小女王的生存率。即便道理十分简单,实行上却很困难……终于拍到把赤星的英雄性质激发出的场面了。』
「闭嘴,黑革!移开这面玻璃,让我治疗!」
『别担心,我们会负责治疗……不过伤脑筋,虽然拍到不错的场面,转眼间就结束就没有好的拍摄成品了……就用那个废案的场景吧。等我一下……』
黑革语毕后,切断音响的电源,陷入沉默。刚才那名副导演忌滨兔兔在玻璃后面登场,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把失去意识的狮子那轻盈的身体抱起来,走进舞台旁了。
美禄忿忿地目送他们离去以后,回神似的转头望向毕斯可,跑到他的身边。毕斯可已经不流汗了,恢复平时紧绷的表情。
「你好有勇气喔,毕斯可……!我实在无法那么做……」
「你指什么?根本没有什么勇气。我知道在第七次就会开出。」
「开出……?」
「我在第一把短剑上涂了我的血。」
毕斯可语毕,悄悄地让美禄看左手的指头上渗出的血液。毕斯可的食锈的血的觉醒情况极为巧妙,仅寄宿微弱的太阳光辉。
「那个混帐忙着念规则,没看见我的手。……剩下的就是用刺入短剑的冲击,让食锈发芽即可。」
「那、那么,毕斯可并没有命中喽……!」
「我用蕈菇发芽的力量把人偶弹飞了。以不会露馅的发芽力。虽然的确在赌狮子是否撑得过去。唉,毕竟是狮子,不会轻易挂掉。」
美禄凝视搭档不悦的表情,呆若木鸡好一阵子。
(这是毕斯可风格的计……计策!)
被黑革的花言巧语耍得团团转,直率的蕈菇守护者……毕斯可用那先入为主观念的「毕斯可性格」反过来将了一军,找寻抢先黑革一步的机会。
尽管使用孢子的方法并不罕见,在那种突发的场面,能选择从规则的外侧下手的脑的回转速度十分惊人。
「……我只在思考,如果是贾维会怎么做。毕竟这十年来,我一直从旁看着那只老狐狸耍小聪明啊。」
毕斯可双手环胸,嘟嚷。
「老头会做得更漂亮啊。毕竟他常对我说,我不擅长耍心机。」
「不过,你抢先那个黑革出手了喔?毕斯可已经不会不懂耍心机了。贾维先生一定会感到自豪喔!」
「……贾维会为我自豪?」
「没错!当然会啊!」
毕斯可听见美禄欣喜的声音,感到奇妙地抬脸……
脸微微染红,代替了回答。
美禄觉得搭档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得要命,突然牵起他的手,用力上下挥动。毕斯可「哇」地低声惨叫,嫌麻烦地挥开手,手指抵住嘴发出「嘘──!」
「白痴!会被发现我作弊了。狮子和帕乌都在那家伙的手中啊!」
「如果是黑革,就算你作弊也会乐不可支吧。」
『赤星,猫柳,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下一个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听见黑革的声音,两人清了清喉咙,不禁挺直腰杆。
『在那边等一下,现在就让人带路……对了,小小黑革人偶可以当作纪念带回家喔──』
轰隆!
整个房间突然发出轰隆声响打断黑革的声音,大幅摇晃。
『?什、什么事,什么事?』
『黑革导演!大、大事不妙了!』
从音响传出微微吵闹的声音,令毕斯可与美禄面面相觑。
『人质,下一个人质清醒了!虽然意识朦胧,不过怪力惊人!』
『你说清醒了?』
黑革的声音似乎混杂焦躁与错愕,回答副导演。
『别说蠢话了。用了可让十头阎罗龟沉睡的超强力药剂喔。就算有个万一,没有解毒剂应该无法清醒……』
砰隆,砰隆!
「唔唔唔唔唔唔。」
两人的耳朵听见更剧烈的轰隆声,彷佛来自地狱的──早已听惯的粗野咆哮声。
「毕斯可,那个声音是!」
「……!美禄,危险!」
毕斯可顿时保护想观察隔壁房情况的美禄,往后退开,在他的眼前。
「砰!」地打破厚重的水泥墙,全身冒出蒸气,身穿蓝色铠甲的巨汉,有如仁王般现身。
「这是 怎么一回事?」
「法、法官……!」
无须说明,那位仁王是……
其名轰动日本的法律,沙汰晴吐华苏守染吉本人。
「为了什么?基于何种罪刑 将某 打为囚犯?」
沙汰晴吐盯着其绑住双臂到上半身的粗重拘束器,紧紧咬住白柱般的牙齿。宛如肌肉聚合体的全身蕴含巨大无穷的力量,让钢铁的拘束器「啪叽啪叽啪叽」地逐渐产生龟裂。
「冤罪 无礼至极 罪该万死。」
『光靠肌肉就解开脚、脚炼了吗?怎么有这种破天荒的人质啦!喂,悬疑篇已经拍够了,快撤退!保护好摄影器材!』
「对某这个华苏守! 无礼至极 无礼至极────!」
沙汰晴吐「砰叽!」地扯开拘束器,高举拳头敲击地面。这股冲击使得照明器具从天花板四分五裂地掉落,脆弱的布景有如纸屑般被破坏殆尽。
「哦哇!喂,阎罗大人,稍微控制力道啦!」
「安眠药还没有完全退!他还在昏沉状态,只凭着怒气行动。我们也快点逃跑,如果被波及,可就笑不出来了!」
「嘎啊啊啊────!」
沙汰晴吐将有如大树般的手臂埋入地面,使地面震动。看来似乎想让全身涌出的花力流遍整个黑革心灵恐怖馆,各处的墙壁马上破裂,「咚!咚!」地开出樱树。
「嗯哦哇啊──!」
被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樱树撞飞,从樱树突破的墙壁翻滚而出,两人拼命逃出心灵恐怖馆。
毕斯可拉着磨蹭的美禄的手,正要离开出口时,一株巨大的樱树从建筑物中央「咚!」地开出,使得两人往硝灰山翻滚。
「好、好危险啊~~……!」
『那个男的实、实在太疯狂了……啊~~啊。布景都被砸烂了。是谁找来那个演员的啦?』
『是导演。』
两人无力瘫坐着,单卡拉比的躯体从上空慌忙飞过。
『唉,算了。就算剪掉那家伙的场景,拍摄成果还不赖……喂──赤星。我有留话。详情就询问那个狮子女王陛下吧──!』
两人半是傻眼地听着从单卡拉比透过扩音器的声音,只能目送他们离开。翩翩飞舞落下的樱花花瓣,犹如白雪般降在他们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