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狮子,看我这边。吐出舌头,啊──」
「啊,啊──」
「我要帮舌根打针喽……好,打好了。」
先前在第一关卡拯救的红菱的孩子们,跑向接受美禄的治疗,因舌头充斥苦涩的药剂而沉下脸的狮子。
「狮子王陛下!唉,熊猫大人。狮子王陛下会死吗?」
「她没事的!狮子王陛下历经艰苦的锻炼,比起一般的红菱强大好几倍。倘若并非如此,就无法从那场樱花暴风雪中帮助大家逃跑了喔。」
「别说了,美禄。为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不过,女王陛下,您的呼吸有焦味耶。好像烤焦的华酥饼一样。」
「呵呵,你还真敢说。这招怎么样。呼啊──!」
「呀啊~~!」
美禄看着狮子抓住孩子们朝对方吐出带焦味的气息,被许许多多人簇拥着喧闹,卸下肩膀的负担吁了口气。
「不过,幸好没有留下后遗症。就算狮子再强壮,也是女生的身体……」
美禄「啊」地阖嘴,这让狮子笑着制止他。
「别在意。身体确实是女人……不过,人民被捉来当人质,只能听从梅帕欧夏的自己愚昧到令人愤慨。」
「……」
「父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还是……」
「不对喔,狮子。别继续说下去了。」
美禄静静地在狮子面前蹲下,把脸凑向那张垂首的脸庞。狮子被美禄带着星星的眼眸一看,有些胆怯地不说话了。
「你觉得凤仙王打从一开始就是凤仙王吗?」
「……美禄。那是什么意思……」
「历经失败,匍匐在地……萌生许多像现在的狮子一样的想法,将高洁的事物和邪恶的事物通通吞到体内。凤仙王就是这样成为国王陛下的喔。依然年轻的你无法随意施展王的才智,不觉得理所当然吗?」
时而从父亲的事情别开目光的狮子,也在美禄的眼眸凝视下,失去退路似的平静点头。
「加上,那个人……获得那种智慧与为王才智的过程中,明白自己太污秽了。所以……为了红菱的净化,才在最后的计画中设计了你。」
「最后的计画……」
「被你……」
「「砍头。」」
美禄与狮子的声音重叠。
狮子说出这句话后,平静地抱紧自己的身体。
砍下父亲的首级,那个充满决心的一刀。
当时的手感具有「宽恕与爱情」一事──
除了狮子以外,没有人明白。狮子过去将那种触感与泪水用鲜血涂改,直至今日勉强维持理智一路活过来。
「不原谅狮子的,只有狮子你自己而已。」
「…………」
「自从你加冕以后,红菱便逐渐获得自我。你一边追逐凤仙王的背影,一边慢慢前进。倘若沉浸在悔恨当中,凤仙王会放不下心喔。」
狮子听完这番话,沉默半晌……
最后大大吸气,在美禄的面前露出有些不甘心的笑容。
「面对王,那番话实在傲慢至极。倘若在平时,可是要砍头的。」
「咦?你在开、开玩笑吧?」
「哈哈哈!真令人羡慕呢。美禄很强大……当然王兄更是如此。我也必须仿效能不必追逐某个人的影子度过的人生。」
「……嗯喔~~?意外地不是这样喔。」
美禄笑着眯细眼睛,转头望向远方搭档的方向,斜眼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狮子,低声嘟嚷。
「他也一样一直在追逐自己师父的背影喔。」
另一方面,他的搭档毕斯可。
「快看啊,赤星!这场盛开的樱吹雪,久违地工作一番还不赖。某的花力即便衰退了,现在依然强大啊。」
沙汰晴吐法官仰望着窜出囚禁之馆的樱花巨树,缠着他不放。
一脸不满的毕斯可朝十分满意的沙汰晴吐大吼。
「开满花的是你的头脑啦,大混蛋!前来救援的我们和狮子一行人,都差点被牵扯进去了啦!」
「不过没有变成那种状况。是由于某平时的留意,抑或你的天运吗?不论如何,毕竟现在是春天啊。」
「是秋天啦,秋天!」
「有好兆头~~啊~~」
沙汰晴吐「当当」地挥起手中的尺,吹散翩然飘落的樱吹雪,这让毕斯可也疲惫地不断抽动眼角。这名法官压倒性地擅长主导对话的步调,就连黑革肯定也觉得厌烦吧。
「染吉。我也认为这些樱花很美,不过现在不是赏花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你是否知道那个梅帕欧夏的秘密呢?」
毕斯可提心吊胆地躲到前来帮助的狮子的身后。
「关于这件事,某也曾思考过。那个女人……记得是的场重工的大人物的保证下,以监视某的独裁为目的,与戈碧丝一同就任副典狱长的职位。工作能力优秀,隐藏在戈碧丝背后,没见过她值得一提的野心,因此没有防备……」
(监视……?)
(法官还挺光明正大地在独裁吧?)
「不论如何,以吸收狮子王的寒桩花力的梅帕欧夏军为对手,吾等红菱必定会败北。想点办法吧,赤星。」
「别对人出这种难题啦!现在美禄正在想办法!」
美禄因毕斯可的声音点头,与坐着的狮子四目相交。
「嗯。现在,我正在研究解开锈花支配的疫苗。当疫苗完成,就能解开帕乌和大家的洗脑了。」
「美禄一定可以成功。我和染吉能帮上什么忙吗?」
美禄接受狮子的视线,沉默半晌后点头,说:
「……其实,为了生成锈花疫苗,凝聚红菱花力的『进花』之力是必要的。只有一朵也好,可以给我狮子的花吗?」
胆怯地开口说了。
考量狮子被寒桩支配的心理阴影,拜托她这件事也令人觉得残酷……不过狮子爽快地用力点头答应,回望美禄的眼眸。
「小事一桩喔,美禄。别只向我要进花,也把这个拿走吧……」
狮子语毕后平静地嘟嚷,右手腕发出太阳色的光辉,从该处延伸的无数条藤蔓闪耀,化为一把剑。
「这是……!狮子红剑!」
狮子稍稍蹙眉,从手腕拉扯藤蔓,让狮子红剑与身体分离。狮子朝匆忙靠到身边的美禄一笑,把闪耀的进花之剑交给他。
「虽然我想和两人同行……不过我和染吉光守护百姓就分身乏术了。无法成为王兄你们的助力。所以至少这把剑给美禄使用。」
「谢谢你,狮子!」
「这辈子用『剑术』突破我的,只有两个人。」
狮子轻轻抚摸美禄天空色的头发,语气掺杂敬爱与些许悔恨,继续对他说。
「只有父王和美禄而已。……请用我的剑保护王兄。请让我多少陪伴在你们身边……」
美禄承受狮子真挚的视线,静静点头,另一方面……
「只有美禄太狡猾了。也给我礼物吧。」
「某明白赤星的意思了。带走某的尺吧。」
「……好重!怎么可能带走这种铁块啦!」
狮子顾虑着不经意说起相声的毕斯可,劝向沙汰晴吐。
「来,尽管觉得遗憾,别拦下他,染吉。王兄他们非得前往下一个场所不可,不然又会有无辜的人被牺牲。」
狮子这番话,令原本松懈下来的少年们的表情紧绷。
「梅帕欧夏留下交代。等着两人的下一个地点是──」
***
「万灵寺吗?」
「是啊?」
「岩手县北部……万灵寺的总本山是下一个外景地点,没错吧?」
「我就是这么说的啊?」
黑革无心地回应帕乌的问题。
黑革回顾刚才拍摄的大量底片,「此时……砰!」「太棒了,赤星」「太性感啦」,兴奋地不断自言自语。然后时而灵光一闪似的翻阅剧本,在早已写得密密麻麻的页面上用红笔追加内容。
「听好了?至今为止被赤星引导的女人们,要是不拍摄聚集到她们所有人的场面,中间的部分就无法收尾。只要那个女王陛下乖乖传话,赤星那家伙肯定会飞奔而去吧。」
「不过,黑革导演。万灵寺与至今为止不一样,无法一概而论。在忌滨的占领范围外……抑是司掌信仰的人们最后的堡垒。」
「啊──?」
「其中,万灵寺中最高位的司祭,大茶釜大僧正的法力非比寻常。岂止他,现在聚集的其他宗教,也以菌神的大僧正为首……」
「啊──吵死了吵死了。总会有办法应付的!那是副导演(attack director)(注:日文的副导演常以AD简称,此处延伸为此意)你的工作吧!现在的你打倒了红菱那伙人和芥川。拥有多少法力又怎么样?只会被我的锈花之力吸收,化为你的力量而已。」
「……遵命。」
由于深深戴着护额,看不出帕乌的表情。另一方面,黑革对于自己的锈花洗脑似乎信心十足,不带有一丝警戒心。
「只不过!这次我有要求。菌神宗的尼姑们各个是美女,对吧?我要雇用她们当临时演员,可别伤到女人了。」
导演只顾自己的要求,令美女副导演多少表示抗议。
「就算您要女人毫发无伤……。不过那些尼姑们十分难对付……」
「你用的是不杀的棍术吧~~办得到吧?」黑革不把对方的回应当一回事,哼着歌继续往下说。「下一场是爱情戏的场景,我想让赤星留下美好的回忆。下次就偷偷拍摄……」
「……爱情戏?」
「啊!」
黑革原本因为精彩的拍摄成品滔滔不绝,但帕乌的声音与过去显然大为不同,令她不禁语塞了。不同于扼杀感情般的洗脑时的声音,显而易见带着杀意的口吻,是为女修罗的声音。
「您打算拍摄谁和谁的爱情戏呢?」
「啊啊不是的!你弄错了,这是男主角演出常见的手法啦,无赖汉赤星要救助被迫分隔两地的情人们……这是『大镖客』里也有登场的场景。对吧?」
黑革弥补般地如此说服,帕乌也总算接受那番话,恢复到原本的洗脑状态了。
「……导演,马上就抵达万灵寺了。」
「哦,哦!是啊。……我去上个厕所。」
黑革提心吊胆地走到单卡拉比的洗手间,在镜子面前擦拭冷汗。
(……那个女人会因为奇妙的契机展现莫名的行动。虽然洗脑并没有解开,该说先入为主的想法太强烈了吗……最好三缄其口。也别把剧本交给她……)
「……咦?对了,剧本!」
黑革导演匆忙返回导演室,帕乌人已经不在那边,看来早就率领手下忌滨兔兔军团出击了。
然后,在黑革简易的办公桌上……
「糟了啊啊啊……」
「赤星毕斯可 后宫场景」展开新章的剧本,彷佛被拥有非人臂力的怪物紧握住似,变得烂巴巴的躺在桌上。
***
万灵寺总本山。
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耸立的巨大岩石,削出一片犹如蛇蜷曲般寸草不生的上坡。由于岩壁各处都写着经文,旅人可边朗诵经文边爬坡,似乎是让人可累积更多德性的构造。
然后越过那个上坡,要前往膜拜本殿,非得登上万灵寺名胜的百八石梯才行。据说这座石梯每一阶都高达一百五十公分,这座石梯造成「无力者无法解脱」的常识在僧人间盛行,亦为现代日本的教徒各个身强体健的原因。
丝毫不理会如此神圣的一切教诲……
火箭芥川在夜空中如星星般快速飞来,正好朝着第一百七十阶的石梯用力撞下去。
轰隆!
毕斯可与美禄在粉碎四散的石子中被震飞,往前方不断滚动。美禄看见芥川的背后撞入石梯内,「噗咻咻」地冒出白烟,「呜哇」地发抖呻吟。
「芥川,你没事吧?……太好了,只是疲惫睡着了而已。」
「你、你这样会遭天谴的啊!」
毕斯可呆若木鸡地环顾周围半晌,认出散发沉重威严的万灵寺本殿,随即回神,用力摇晃美禄。
「岂止不用自己的双脚登上石梯,还从空中降落,实在太冒犯了!万灵寺的神明和蕈菇守护者也相当亲近,假如惹他不开心……!」
「吵死了~~!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啦!」
宛如在严格调教朝自己猛吠的狂犬,美禄一手捏住搭档的鼻梁,以与那张脸不搭的蛮力用力一掐。毕斯可「呀啊」地捂住红通通的鼻子,泪眼汪汪,美禄朝他用手指抵住嘴,做出「嘘──」的手势。
「虽然已经让芥川尽可能飞了,却追不上黑革的单卡拉比,最好认为他们已经先一步抵达了。还不晓得在里面会遇到什么袭击喔!」
「……好。分成两边闯进去。」
毕斯可揉了揉鼻子,绷紧表情。
「黑革的注意力只放在我身上。应该无法同时设计从不同方向接近的两人。只要其中一方没事,就能帮助另一个人。」
「了解!那么,从正面的……」
「当然是我啊。美禄从背后绕过去!」
「果然啊~~你可别乱来喔。」
美禄在搭档说完前早已翻飞起外套,朝本殿的后方跑了过去。毕斯可斜眼目送他的背影,自己从正面朝本殿内部前进──
正有如此打算时。
(……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参拜本殿……还是得为刚才的无理举动道歉才行。)
把拿在手上的弓收回鞘内,在正门前恭敬地行礼后,将几枚硬货投入豪华的赛钱箱内。
「关于吾等蕈菇守护者,炎弥,阳,血爬,上三天与御社的信奉相同。希望基于同信仰的情谊,对于这次的……」
「你在嘀咕什么啊?」
「请原谅我的鲁莽……咦?」
一睁开眼,在本殿的入口,有张面熟的脸在凝视毕斯可。
「……啊啊,是你!」
轻盈柔软的白发,纤细的身体。最显眼的是用开眼器撑开的左边义眼……
她的外貌,正是过去岛根赫赫有名,受到崇敬的菌神僧正本人,就算不是毕斯可也不可能认错人。
「艾姆莉!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想问这句话的人是我喔。」
艾姆莉一边回话,一边兴致盎然地凝视毕斯可的脸庞……看似愉悦地浮现笑容往下说。
「连神也不畏惧,无赖的蕈菇守护者,如此信仰深笃也挺奇怪的呢。」
「一点也不奇怪。倘若心中没有神,弓是射不中的。」
「虽然你的想法很了不起,崇敬其他神明会令人头痛喔。因为我们菌神宗把毕斯可哥哥本人当作神明啊。」
毕斯可听到这里,从艾姆莉身上感受到的些许异样感令他稍微蹙眉。以总是活泼开朗的艾姆莉而言,难得重逢的反应也太平淡了。
「来。不脱鞋就无法款待您了。恭请您进屋……」
「礼貌成这样,话说这不是你的寺院吧?」
「来,尼姑们。我们的主神现界了。请把人带到里面吧。」
「听我说话啊。大茶釜老爷子怎么了……呜哇!」
从困惑吼叫的毕斯可两旁,两名尼姑听见艾姆莉的指示,无声无息地出现。尼姑们浮现美丽的微笑,轻轻抱起毕斯可的身体。
「呜哇,你、你、你们要干么!」
「竟然还担心大茶釜大僧正,那个时候的修罗跑哪去了……」艾姆莉轻笑。「毕斯可哥哥已经成为照亮万人的善神了呢。」
「放、放开我,可恶!艾姆莉,对她们说些什么啊!」
「不过,尽是如此会累积压力的。请把身体交给我们吧。」
艾姆莉在被搬运的毕斯可面前悠然自得地走着,欣喜地轻盈跳着舞。
「一切尽是黄粱一梦。我保证,会让你体验至高无上的喜乐。」
「来,赤星弟弟。挣扎得太过头就无法按摩了哟。」
「所以说你们要干么啦?住手,我是来救你们的……!」
「用不着害怕。我的按摩术,只要尝过一次就无法挣脱,是特上级的技巧……正因为是具有神格的英雄,希望你体验我那千锤百炼的技巧。」
「母亲大人,抢先一步太狡猾了啦!我的技巧也是一流的啊!」
「我的技巧和小朋友的玩耍有点不一样喔,艾姆莉。」
「生气──!」
「吵死了──!放开我啊────!」
毕斯可被带往本殿内的一室,推测是寝室的场所……
由于半吊子地大吵大闹,吸入不少弥漫于室内的焚香烟雾。倘若那是毒气,毕斯可马上就能处理,然而那种独特的浓郁香气似乎带着某种强烈的药效,使得毕斯可的思绪逐渐朦胧不清。
岂止如此,一被寝室内衣衫不整等待的拉斯肯妮捉住后,她使出高大女人孔武有力的臂力压制毕斯可,再加上团团围住四周的尼姑们,让人一直无法找到逃脱的机会。
(太……太奇怪了!以恶作剧来说也太过头了。)
「既柔韧又厚实,野兽般的肌肉……以及令人背脊寒毛直竖,可射穿人心的眼眸。啊啊,我实在受不了了。别服侍那个男人,把这孩子占为己有就好了……」
拉斯肯妮长长的指甲以绝妙的力道抚过毕斯可的脖子,毕斯可便寒毛直竖,涌现从未有过的感觉,因纯粹的恐惧毛骨悚然。
「嗯哇哦哦────!」
「我、我说母亲大人?等、等一下,您太兴奋了……」
「吵死了!」
拉斯肯妮平时总是不露声色,不过此时却像个饥饿的野兽怒目而视,朝艾姆莉吼回去。
「你太狡猾了!握有孩童这张免罪符,总和赤星及猫柳卿卿我我。倘若我的立场并非你的母亲,我也想这么做啊!」
「您突、突然说什么恶心的事情啦,母亲大人!」
「那么赤星……首先要将呼吸的气息吹入肺里喔……这是必要的处置。决不是基于私欲出手。」
「将呼吸的气息吹入肺……咦咦?住、住手!呜哇啊!」
「来。放松一点……」
肩膀与脖子被压制住,拉斯肯妮上下颠倒,那双妖艳双眸,向着毕斯可的嘴唇越加靠近地想覆盖上去。毕斯可因从未遭遇的恐惧脸颊抽搐,发自丹田大吼。
「哇啊──!救救我,美禄────!」
砰刷!
一道黑色流星般的身影贯穿寝室的天花板,着地在地面上,秋天的寒风吹入房间内。原本有如蒸气浴般的寝室的空气接触到室外的空气冷却下来,不知名的幻惑香气也随风消逝。
「啧!有人碍事……」
拉斯肯妮因突如其来的袭击纵身一跃,旋即在手中显现真言之枪。
「什么人!竟然闯入吾等侍奉神的场域,没有规矩!」
「你在骂谁没有规矩?」
拉斯肯妮朝对手扬声喝斥,得到低沉又凌厉的声音回应。
「肆意玩弄别人丈夫的女人……」
靴子踩踏木屑发出「喳哩」声。
「在说哪里的……」
在指头之间大力旋转……
「谁!」
紧紧握住重达十二公斤的六角铁棍。
「没有规矩了!告诉我啊啊啊────!」
轰!随着帕乌大喝,涌出霸气,当场把崩塌四散的木屑及瓦砾一齐震飞了。
「呜哇!」「呀──!」
铁棍一闪,「霍!」地敲打从毕斯可身上滚落下来的艾姆莉亲子之间,那一击造成的风压彷佛能撕裂薄衣服,「砰隆!」地粉碎了寝室的地面。
「啊,啊啊!帕乌!」
毕斯可终于从昏沉的意识中清醒,穿着黑色拘束衣的女人扶起他的上半身,透过护额凝视他的眼眸。
「得救了!……唔?你不是被洗脑了吗……」
「高超吗?」
「什、什么?」
「你被亲吻了吧?我在问你,技巧比我高超吗?」
(这家伙问啥问题啦?)
尽管毕斯可丝毫不明白帕乌询问的意图,不过只了解那个问题带着无比惊人的杀气,便谨慎地反刍问题的含意。
(摇头摇头摇头。)
总之摇头否定了。
「…………」
「…………」
「…………废话。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毕斯可见到遭受洗脑支配的漆黑眼眸霎时欣喜地一亮,看来他的回答是正确的选择。
「待会儿再说教。现在要将那些狐狸精……」
「对、对了。她们似乎也被洗脑了!要想办法──」
「通通杀光。」
「咦?」
「杀啊────!」
黑旋风席卷房间,铁棍的风压把包围两人似的逼近的尼姑们通通震飞了。尼姑们纷纷「呀啊!」地大叫,逐一撞破寝室的墙壁,装设在另一头的摄影机纷纷裸露而出。
「呃。他们在拍摄吗?」
「无须担忧。待会儿也会破坏那些胶卷……不过要先解决女人们。尤其是那个拉斯肯妮……!我不原谅,要杀了她,把人做成绞肉!」
「住、住手啊笨蛋,别杀人啊!」
『没错──!住手啦,团长!由于你大肆搞破坏,场景整个都一团乱了。你只是一般的副导演,这是越权行为喔──!』
毕斯可阻止帕乌的声音,和从高空响彻的黑革声音重叠了。
原本漆黑的杀气弥漫这一带的帕乌,因黑革的声音吓一大跳,僵在原地,止住即将要挥下的铁棍。
『啊~~啊,直到途中明明还不错,赤星的表情也最棒了……算了,透过剪接总算有法子的。胶卷正好用光,这样刚好。』
「黑革!对人质出手违反规则了!让艾姆莉等人恢复原状!」
『别担心,熊猫医师可以轻易治好她们。毕竟用锈花洗脑就无法展现性感的演技,只是投一点昏沉药物罢了。』
黑革也整个人意志消沉,无趣地继续往下说。
『这次外景拍摄失败,非得一度返回摄影棚不可。改天再通知摄影行程,等我一下……喂,副导演!回去了!』
帕乌朝向似乎要返回忌滨的单卡拉比想跳上去时,手臂被毕斯可握住了。
「帕乌!」
「放开我。我要回去工作。」
「我总是受你照顾。等我。我一定会去救你。」
「…………」
翡翠色的眼眸与蓝色眼眸此时彷佛被磁力吸引般,相互凝视半晌,最后帕乌先退开了。帕乌甩开手,接着往本殿的屋顶纵身一跃,跳向从单卡拉比垂下的梯子。
毕斯卡目送那个景象半晌后,环视毁了大半的万灵寺的寝室……
在那里……
「啊,赤星,救命啊……」
「骨、骨头通通断了啦~~!」
应把被压在崩塌的瓦砾下的艾姆莉母女救出来。
「辛苦(注:原文为骨が折れる,字面上为骨头断掉,含有在困境中吃苦的意思)的是我才对啊,真是的。」
他十分疲惫地弄响脖子,慢吞吞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