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颗月蚀之星。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是附近恒星的光很特殊吗?还是覆盖那颗星球的大气会反射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颗星球看起来像是在重复盈亏,简直就像发生月蚀一样,白色逐渐被黑色侵蚀。
已经确认过这颗星球上有文明。渡理和莉德丽搭乘的马车降落到那颗星球上。
这颗星球还不错。文明水准不高也不低,科学力大约是地球的十八世纪左右,环境也没有问题。
不过,这颗星球的人们散发出来的氛围令人在意。
每个人都一脸阴沉,气氛也很沉重,让人不太想住在这里。
总之,她们决定先买齐旅行用品,同时向这颗星球的人们打听情报。莉德丽向贩卖旅行用品的店长问道。
「为什么这颗星球的人都没什么精神?」
店长低着头回答道。
「……因为女王」
「女王?」
「她搭乘像流星一样的太空船来到这里……是个异星女人。那家伙拥有惊人的力量,征服了这颗星球。剑和枪都派不上用场……」
店长指着窗外说:「你们看那个」,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城堡。
「女王打倒了这颗星球的国王,夺走了城堡。然后她为所欲为,奢侈浪费,玩乐无度……最后倒楣的都是我们。食物和宝石被抢走也就算了,问题是她会把人带走。我的女儿……也被带进后宫了……」
说着,店长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你们最好也快点离开这颗星球。女王是个只要是女人就会出手的家伙。要是被她发现……」
就在这时,店外突然吵闹起来。
「是女王!女王来了!」
莉德丽和渡理决定先躲到暗处。她们从窗户稍微探出头,确认外面的情况。
女王带着士兵走了过来。两人吓了一跳,因为来的女王是个地球人。高挑的身材,雪白的肌肤,银色的头发,凛然的站姿。从她的走路方式可以看出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渡理的惊讶非比寻常。她看到女王,突然惊呼一声。
「露娜……」
莉德丽也听到了她的低语。她想问渡理是不是认识她,但还是忍住了。现在不想发出声音。
老夫妇冲到走在路上的女王露娜面前。
「女王!女王陛下!求求您……!」
老夫妇抓住露娜的裙子。
「请把女儿还给我们。她是我们老年得来的宝贝」
「哼」
露娜一脚踢开老夫妇。老夫妇一屁股坐在地上。
「脏死了。像你们这样肮脏的老人,以为自己有资格碰我吗?」
「呜……呜……」
老夫妇跪在地上磕头。
「求求您……求求您了……!」
「只要是我们能做的,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露娜对老夫妇的恳求无动于衷。她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老夫妇,冷冷地说道。
「我根本不需要你们做任何事」
「怎么会……」
「不过」露娜微笑着。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破例把你们的女儿还给你们吧」
老夫妇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希望。
「啊!太感谢了……!」
「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不用感谢我」
露娜从礼服的胸口处取出一个小包。那和莉德丽的万能收纳盒是一样的。露娜从里面拿出某个东西,扔在老夫妇面前。从包里拿出来的东西逐渐恢复成原来的大小。
那是老夫妇的女儿。
「啊啊……!」
看到女儿的模样,老夫妇哑口无言。
「呜……啊……呜……」
被扔在地上的女儿眼神空洞。她似乎遭到了残酷的对待,连话都说不清楚。
「啊啊……!怎么会……」
「振作点。认得我吗?」
老夫妇拼命地呼唤女儿,摇晃她的身体,但女儿只是呻吟着。
露娜对老夫妇说道。
「就算你们跟她说话也没用,因为她已经被我玩坏掉了」
露娜一脸无趣地继续说:
「不过,她是个一点都不有趣的玩具就是了」
「呜、呜呜……这太过分了……」
老夫妇抱着面目全非的女儿,泪流不止。
渡理和莉德丽看到露娜的残忍行径,表情不禁僵硬起来。
「好了……你们有没有在这附近看到黑发的地球人?」
露娜环顾四周,向镇上的人们喊话。
「我刚才看到马车型的太空船从天而降。上面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那是我的熟人」
露娜向镇上的人们喊话。
「你在吧,渡理」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渡理虽然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回应露娜的呼唤。她屏住呼吸,藏了起来。她一边沉默一边想着,那个女王果然是露娜,是自己认识的露娜。是还在地球时,和自己在同一间实验设施里的少女……
沉默充斥了整个小镇。不久后,露娜遗憾地说道。
「你不出来吗?我只是想和你说话而已。别那么警戒嘛。我们不是从实验设施开始就认识的朋友吗?」
渡理心想,她在说什么啊。露娜绝对不是朋友。不仅如此,她还总是对渡理抱有异常的执着。渡理完全不知道露娜对自己抱有这种感情的理由,所以对渡理来说,露娜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
露娜在等待渡理的回应。但是,渡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久后,露娜叹了口气。
「真伤心。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算了,既然你不出来,那也没办法了」
脚步声响起。渡理松了口气。她以为露娜已经放弃打算离开了。
然而,她错了。
「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就只能主动去找你了」
不知何时,渡理她们藏身的店门被打开了。当渡理产生不好的预感时,已经太迟了。
露娜出现在渡理背后。她抓住了渡理因为安心而产生的瞬间的疏忽。
渡理想要回头迎击,但露娜更快。她从背后用双手缠住了渡理。
「我能通过气味认出你。在宇宙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了」
「放开我……!」
「我不放。既然我们又见面了……」
渡理无法动弹。就算想挣脱,露娜的力量也和渡理差不多。在设施里,两人的实力经常不相上下,争夺第一。
「呵呵,宇宙里也有命运女神呢。她把你派到了我身边……这是我的爱的证明」
脖子附近传来「喀嚓」一声。渡理一看,发现脖子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项圈。
「啊……」
不知为何,渡理突然全身无力。
「这、这是……」
「那个项圈是用我在银河里找到的特殊矿石做的。它会夺走佩戴者的力量。这样你就是我可爱的宠物了」
渡理连站都站不起来,当场瘫倒在地。完全使不上力。
「渡理!」
莉德丽也不是光在旁边看着。她拔出女士用的左轮手枪,瞄准了露娜。扣动扳机。因为瞄准得很准,子弹准确地飞向露娜的额头。然而——
「你以为这种玩具能阻止我吗?」
露娜用手指夹住子弹,停了下来。然后直接把子弹捏碎,扔在地上。
露娜用冰冷的眼神瞪着咬牙切齿的莉德丽。
「你……我记得是和渡理一起离开地球的人吧。名字叫什么来着?算了,叫什么都没关系。真是可悲啊。像你这样的杂鱼居然在渡理身边」
说完的瞬间,露娜的身影晃动了一下。眨眼之后,露娜已经移动到莉德丽面前。她伸出手,抓住莉德丽的脖子,直接把她举了起来。
「咕……啊……」
露娜的手像老虎钳一样用力。莉德丽挣扎着想挣脱,却无能为力。
「就把你给杀了吧。像这样折断你的脖子」
露娜的手用力。手指陷入脖子,莉德丽露出痛苦的表情。
渡理大喊道。
「住手,露娜!」
露娜放松力道,看向渡理。
「不要杀莉德丽。求你了……她是我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露娜再次用力。
「那我更加得杀她了……」
看到痛苦的莉德丽,渡理大声喊道。
「住手!我什么都愿意做!」
露娜再次停了下来。她露出丑恶的笑容,反问渡理。
「你说……什么都愿意做?」
「嗯。什么都愿意……」
「哼嗯」
露娜用空着的手的食指抵住嘴唇。
「那你能听从我接下来的要求吗?」
「……说吧」
「说你爱我。说你在银河中最爱露娜」
渡理瞬间犹豫了一下。她不想说这种话。但是,露娜似乎察觉到了渡理的犹豫,再次用力。这关系到莉德丽的性命。渡理做好觉悟,说道:
「我爱你……」
露娜的表情扭曲了。
「不行。我听不见!」
渡理半自暴自弃地喊道:
「我爱你!露娜,我在银河中最爱你了!」
露娜露出丑恶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露娜满足地松开了手。莉德丽倒在地板上咳嗽。
「没错。这样就好。因为你是我的命定之人!」
露娜说完,用手刀敲了敲莉德丽的后颈。莉德丽倒下了。渡理不禁对露娜喊道:
「怎么会!你不是说不会对莉德丽出手吗!」
「放心吧。我没杀她。只是让她昏过去而已」
露娜说着,从礼服的怀里拿出锁链,挂在渡理的项圈上。
「走吧,渡理。去准备婚礼。明天就举行吧」
露娜拉着锁链。渡理像狗一样被拉着走。
还有些意识的莉德丽,抬头看着被带走的渡理。
「渡、渡理……」
她向渡理伸出手,但就在这时失去了意识。
就这样,婚礼开始了。
婚礼在教堂举行。在鲜花盛开的中庭,中央有个婚礼台,神父站在那里。
然后,婚礼的主角,穿着婚纱的渡理和露娜面对面。
神父平静地询问两人。
「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富裕还是贫穷,你都愿意发誓爱她,尊敬她,珍惜她吗?」
露娜立刻回答。
「我发誓」
渡理也回答。
「我也发誓。我会把露娜当做妻子来爱」
「等、等一下渡理!」
莉德丽冲了过来。她对着台上的渡理喊道。
「不要抛弃我!」
然而。
台上的渡理俯视着莉德丽,冷淡地说道。
「非常抱歉。我已经无法满足于像莉德丽这样贫弱的女性了」
渡理说完,抱住了露娜。
「啊,多么强壮的肉体。果然伴侣还得是像露娜这样强大的女性……」
「呵呵。我会让你满足的,渡理」
神父对两人说道。
「那么,请交换誓约之吻」
渡理和露娜闭上眼睛。然后互相靠近嘴唇。
「渡、渡理~!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嘴唇相触的瞬间。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德丽一边大叫一边醒了过来。
莉德丽坐在木床上,坐起了上半身。看来她是猛地坐了起来。她环顾四周。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陌生的简陋房间。
「这里是……」
她发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意识。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怎么了,叫得那么大声」
进来的是在和露娜见面之前和莉德丽交谈的店主。
莉德丽对店主说道。
「……是你照顾了失去意识的我吗」
「是啊。我可不能放着被女王折磨的人不管」
店主垂下眼睛说道。
「你的搭档真是遗憾」
莉德丽这才想起渡理被掳走的事情。
「对了。我得去救渡理才行!」
店主阻止了想要下床的莉德丽。
「住手。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你还是放弃吧。就算这个星球的人团结起来也打不过那个女人。你不能让救了你的命的那孩子白费了心意」
「感谢你的忠告」
莉德丽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店主,下了床。
「我们没有分开生活的选项」
话虽如此。
莉德丽想起了露娜的强大。她能与渡理较量,还用手指就挡住了子弹。她的身体能力应该不逊于渡理。要说的话,这次的战斗就等同于和渡理战斗。
没有不计后果就能赢的道理。必须想个办法。
莉德丽看向窗外。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城堡。
「店主。露娜就在那座城堡里吧」
「是啊,但你绝对不能去城堡。城里有很多士兵。你一个人根本无能为力。甚至都到不了露娜的王座」
他说的或许没错。就算要发动奇袭,也不能从正面进攻。
正当莉德丽思考着对策时,房间外传来了声音。她从窗户探出头,发现士兵正在到处通知。
「明天正午将举行露娜女王的婚礼。地点在教会的庭院。所有星人都要出席,为她献上祝福」
「也可以从那里发动奇袭……」莉德丽喃喃自语。
店主听到后再次忠告。
「这比进攻城堡要好,但露娜女王很强。你要是珍惜生命就……」
然而,莉德丽打断了他。
「我就是珍惜生命才要战斗。我和渡理是两人一体的」
渡理负责肉体劳动,莉德丽负责头脑劳动。少了任何一方,都无法在这个残酷的银河中生存。
「最重要的是,一直挨打不符合我的性格。她让我们尝到了那么多的屈辱。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莉德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散发出了负面气场。她无法抑制。这股气场也传给了店主。她并不想吓到店主,但他已经被彻底压制住了。
「既,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会阻止你」
说完,店主离开了房间。
独自留在房间的莉德丽开始思考。奇袭终究是最终手段。如果有更聪明的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一边注视着在窗边休息的小鸟,一边思考着策略。
另一方面,此时在城内露娜的私人房间里,正在为渡理试穿婚纱。几名女仆正在为渡理换上婚纱。现在她穿的是鲜艳的深红色婚纱。红色与黑发相得益彰。
看到盛装打扮的渡理,露娜说道。
「很适合你呢」
然而,她的表情却与话语相反,显得很不服气。
「虽然很合适,但太普通了。应该有更适合渡理的婚纱……对了,多露一点吧。渡理的美就在于她的肉体美。尤其是那双羚羊般强韧而优美的腿。一定要露出来。但绝对不能有损品位。好了,去挑下一件婚纱吧」
「遵命」仆人们前往其他房间寻找婚纱。
房间里只剩下渡理和露娜两人。
渡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露娜。露娜注意到后,对渡理微笑道。
「别露出那种表情。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挑出最适合你的婚纱。让这颗星球的所有人都为你的美丽而倾倒……放心吧。我是全银河最了解你的人」
「我不是在怀疑你哦」
「哎呀。那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呢?」
「因为我不理解啊……」
「不理解?」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渡理想起了在地球时的事。
「我和你曾经在同一个设施里。我们都被改造成在战场上战斗的士兵,训练时也见过好几次面。我们也一起上过战场。但是……你应该很讨厌我吧」
在设施里,露娜总是把渡理当成眼中钉。每次见面都会嘲笑渡理阴沉的外表,课程成绩也绝对不会输给渡理,充满了对抗心理。实战训练更是过分,她总是以实战为借口,带着明确的杀意攻击渡理。所以,渡理很讨厌和她见面。她肯定想杀了自己。但是,现在她却爱上了自己。
露娜回答道。
「是啊。我以前很讨厌你。不,现在也一样」
露娜的眼中充满了明确的杀意和憎恶。和在设施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激烈。
「对,现在也一样!」
露娜说完,一把抓住渡理的头。渡理挣扎着想挣脱露娜的手,但因为项圈而使不上力,所以完全挣脱不了。
「我想就这样捏碎你的头,让你的深红鲜血和肮脏的脑浆喷得到处都是!」
渡理做好了被杀的觉悟。但是,头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露娜放开了渡理。她俯视着跌在地上的渡理,露出了微笑。
「开玩笑的。玩笑,玩笑啦。虽然我最讨厌你了,但不会杀你的。只要和我结婚,我就原谅你」
渡理呆呆地问。
「所以……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想和我结婚啊……」
「就算我解释了也没用。反正你只会觉得恶心,不会理解我的。所以,你只要用身体接受我的爱就行了」
露娜把嘴唇凑到渡理耳边,诱惑地低语。
「然后,爱我」
渡理用力摇头。
「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会被杀」
在设施的时候,露娜就很情绪化。如果惹她不高兴,说不定会突然被杀。但是,即使渡理反抗,露娜也意外地冷静。
「你是在意那个叫莉德丽的女人吧?」
这句话让渡理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难道你想杀了莉德丽……」
露娜轻声笑了起来。「我没有必要做那种事」
露娜说着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满了红黑色的黏稠液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渡理摇了摇头。
「说白了,就是迷情药。要掺着血一起用。喝了这个的人,就会爱上掺血的人……你看,很红吧。里面掺了很多我的血。我会在婚礼的誓约之吻上……用嘴喂你喝下这个」
露娜兴奋地抱住了自己。
「就算婚礼开始了,你也一定会讨厌我。但是,我的吻会改变这一切。在誓约之吻结束后,你就会向我承诺永远的爱。呐,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吧?」
露娜说着,露出了疯狂的笑容。那表情让人不寒而栗。露娜用甜美的声音对渡理说。
「所以,你必须好好挑选婚纱。要选一件不输给灰姑娘,最迷人的婚纱」
这时,仆人们拿来了新的婚纱。「女王陛下,我们拿婚纱来了」
「那就赶紧帮她换衣服吧。那么,什么样的礼服才适合渡理的旅程的终点呢……」
换衣服还在继续。等到吃饭和洗澡等其他事情都结束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渡理被露娜牵着手,走在城堡里。她被带到了尖塔上的一个房间。
「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虽然我也想和你一起睡,但是,你看,*处女之路必须是处女才能走吧?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注:Virgin Road,为新娘从入口到坛前所铺设的道路,也可以称为婚礼之路)
露娜说着,把渡理推进了房间。
「不要想着逃跑。我会在门外安排看守的」
厚重的铁门被关上了。被夺走力量的渡理根本无法破坏。就算不安排看守,她也不可能逃跑。
尽管如此,渡理还是姑且试着寻找逃脱的可能。虽然有窗户,但因为嵌着铁栅栏,所以绝对无法逃脱。
结果,渡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时间的流逝。
夜深了。但是,她完全没有睡意。
她从窗边俯瞰外面的风景,一只小鸟飞了过来。是夜莺。小鸟从铁栅栏的缝隙间钻进来,依偎在渡理身边。
「你在安慰我吗?」渡理一边问,一边抚摸着夜莺。
小鸟动了动嘴。本以为会听到清脆的鸟鸣声,但听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声音。
「是我」
是人的声音。而且还是熟悉的声音。
「诶,难道是莉德丽?」
仔细一看,那只夜莺是精巧的机器。
「完全被骗了呢」
「我完全没注意到啊」
「我来救你了。那只鸟的眼睛是摄影机,所以大致上了解了情况。能让我看看你的项圈吗?只要能破坏那个,你应该就能自己逃出去了吧?」
渡理点点头,把项圈给莉德丽看。夜莺圆圆的眼睛观察着项圈,但不久后就放弃似的说道:
「不行。那个项圈好像没办法破坏」
「是啊。机器小鸟应该没办法破坏金属……」
「不,严格来说是可以破坏的。因为那只夜莺也是小型炸弹。但是,如果在渡理的脖子上爆炸,就算是强壮的渡理也很难平安无事。破坏门锁的话,能逃出去吗?」
「不行。外面有人看守」
「那就破坏窗户的铁栅栏吧。其实我现在正坐在马车上飞在塔的上方。渡理从窗户出来的话,我就能把你拉上来」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那你先离开窗户。我要让那只夜莺自爆」
渡理离开窗户后,窗边的小鸟发出白光。下一瞬间,随着一声巨响,爆炸了。窗户的铁栅栏被炸飞,窗框也被炸掉,所以渡理很容易就能出去。只是,门外有人在动。大概是看守觉得巨响很可疑,开始行动了吧。应该很快就会开门进来,必须赶紧逃出去。
渡理从窗户探出身子。配合她的动作,可以看到马车从上空降落。莉德丽从门探出身子,朝这边伸出手。
「渡理!」
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看守进来了。马车还没降到窗户的高度,但已经没有时间了。连回头的时间都舍不得,渡理从窗户跳向马车。虽然因为项圈的限制,完全无法跳跃,但莉德丽抓住了渡理的手。莉德丽也因此差点从马车上掉下去,但还是勉强撑住了。
「嗯咿咿咿咿咿咿咿……」
她满脸通红地试图把渡理拉上来。对没什么力气的莉德丽来说,要把渡理拉上来是件非常辛苦的工作。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紧牙关,慢慢地把渡理拉了上来。
马车也持续上升,已经来到比尖塔顶端更高的位置。这样一来,看守就无计可施了。只要安心地想着要怎么坐上马车就好了。
再差一点就能踩到车厢入口的边缘。然而,就在这时……
马车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剧烈摇晃。
背后传来邪恶的气息。回头一看。
「呵呵呵呵呵呵,你们打算去哪里呢?」
露娜就在那里。她抓着马车的车轮。
为什么露娜会在这里。在渡理产生这个疑问的瞬间,露娜从车轮跳到了渡理身上,然后紧紧抱住了渡理。莉德丽无法承受两人份的重量,不由得松开了手。
「渡理!」
莉德丽的叫喊声逐渐远去。渡理和露娜一起坠向地面。
在撞上地面的前一刻,露娜把自己的身体垫在了渡理下面,然后紧紧抱住她。虽然强烈的坠落冲击袭向了渡理,但她并没有受伤。露娜也因为拥有强韧的肉体,只受了点擦伤。
降落到地面的露娜笑着责备渡理。
「真是的,都说了不能逃走的……」
渡理无视露娜的话,问道。
「为什么你会在那里……」
「嗯?」
「就算看守通知了你,你也来得太快了……」
露娜轻声笑了起来。
「因为看守就是我啊。我一直隔着门听着你的呼吸声……本来打算一整晚都这样……因为我想尽可能地感受你的存在……」
渡理感到厌烦。露娜的话已经让她毛骨悚然多少次了呢?
「话说回来,你居然真的打算逃跑。这下子就没办法了。只能一整晚都和你在一起了……」
露娜说完,便将渡理横抱起来。
「难,难道说……」
「这都是渡理的错哦?因为这是迫不得已的」
露娜一边说着,一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渡理走了起来。渡理能想像得到她要去的地方。应该是露娜的卧室吧。
「救……救救我,莉德丽……」
渡理喃喃自语,抬头望向夜空。马车还在那里,但似乎无计可施。如果从正面和露娜交锋,莉德丽就没有胜算,所以只能撤退。渡理彷佛能看见她咬牙切齿的表情。
渡理被带到了卧室。卧室里放着一张在这颗星球上最奢侈的床。露娜把渡理放在床上,像野兽一样扑了上去。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打从心底高兴地说道。
「来,一起睡吧」
看着舔着嘴唇的露娜,渡理战栗不已。「哇……哇啊……」
渡理直觉到自己会被吃掉。虽然知道赢不了,但还是挣扎着挥舞双手。然而,露娜轻易地抓住了她的手。这下就完了。接下来只能任凭露娜摆布。
露娜说:
「把身体交给我吧。放心,我到今天为止已经抱过很多女人了。没有女人在我的爱抚下不满足的……」
露娜边说边将嘴唇凑近渡理的脖子。温热的物体碰触到肌肤。渡理知道那是露娜的舌头。舌头在脖子上爬行。「咿!」渡理口中发出惨叫。她心想,终于要变成那样了。渡理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忍耐着。
然而,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舌头的动作停止了。渡理狐疑地睁开眼睛,只见露娜收回舌头,凝视着她。
「……不干了」
露娜不再压在渡理身上,而是仰躺在她身旁。不过,她没有放开手。她和渡理手牵着手,仰望着天花板。
渡理相当惊讶。刚才露娜的眼神明明是被性欲吞噬的野兽,为什么?
「……为什么不做了?」她忍不住问。
露娜愉快地问:
「哎呀,你希望我做吗?」
「完全没有,一点都没有,我丝毫没有这么想过……」
「我想也是呢」
露娜轻声笑了。
「我只是觉得,不做也无所谓哦」
露娜看着天盖说道。
「我在这颗星球上……一直在等待着奇迹。等待着你从夜空中降落的奇迹。因为觉得不可能发生,所以度过了无数个痛苦得想要撕心裂肺的夜晚。我好想好想触碰你,但又无能为力……」
露娜握着渡理的手,加重了力道。
「刚才牵起你的手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幸福。然后,就觉得,不做爱也无所谓了」
渡理动摇了。她觉得,现在在自己身边的露娜,和刚才的露娜简直判若两人。她那双注视着天盖——以及天盖另一侧的夜空——的眼睛,散发着彷佛要将人吸入其中的纯粹光芒。狂暴而凶猛的露娜已经消失无踪。
现在的露娜,或许能够沟通。渡理这么想着,开口说道。
「露娜,我希望你放了我。我还在旅行的路上」
露娜侧眼看向渡理。她的眼神十分平静。
「我和莉德丽一起渡过了无数的繁星,一起跨越了无数的困难。我无法想像和莉德丽分开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莉德丽也是一样的。所以求你了,放了我吧」
「是吗」
本以为露娜会生气,但并没有。她只是露出了一丝寂寞的笑容。
「那一定……是一趟美妙的旅程吧。你们两人的爱情一定会越来越深……」
「嗯……」
「但是啊,渡理,我对你的爱,也在你们旅行的这段时间里,变得越来越深,已经不输给莉德丽了……」
「……我不明白。我们离开地球之后,明明完全没有交集,为什么还会加深呢?」
「那是因为……」
露娜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然后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礼服。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在从窗户射进来的光线下,露娜一丝不挂的肢体显露了出来。
「渡理,看看我的身体」
看到露娜的身体时,渡理不由得坐了起来,抱住了露娜。
露娜也轻轻搂住了渡理。
只有她们两人才能理解的羁绊,就在那里。
第二天早上。
莉德丽在城外的马车里。今天中午就要举行婚礼了。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根据城里的人所说,露娜好像有强力的迷情药。她打算在誓约之吻时让渡理喝下去。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件事。
问题还是在于要怎么对付露娜。只要她在渡理身边,就很难夺回渡理……
莉德丽正在思考对策时,有人敲了敲马车的门。是城里的人吗?莉德丽有些怀疑地走向门口。
「来了。请问是哪位……」
打开门后,莉德丽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的是渡理和露娜。露娜握着渡理的手。
莉德丽的视线自然地转向露娜。她提高了警惕。露娜察觉到这一点,说道。
「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我不是来报复昨晚的事的。我也不想无谓地伤害你。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是渡理重要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除了杀我以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这是渡理的希望。她说无论如何都想见你……」
露娜催促渡理。
「来,渡理。快说」
「嗯。莉德丽,我决定了」
莉德丽向一脸严肃的渡理问道。「……你决定了什么?」
「我要和露娜结婚……」
莉德丽感觉心脏都缩紧了。但她马上想到了原因。
「渡理,你被拷问了吗?」
不然渡理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露娜,我绝不原谅你。你要是敢伤害渡理……」
「不是的,莉德丽。我身上哪都没有伤吧?」
现在的渡理穿着露娜喜欢的暴露服装。至少在能看到的范围内没有伤痕。
露娜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对渡理施暴呢?」
「是吗。那你是让她喝了迷情药吧?太卑鄙了,竟然做出这种践踏渡理意志的事……」
「迷情药?啊,你说这个啊」
露娜从礼服的胸口处拿出装着鲜红液体的小瓶,扔到了地上。瓶子碎裂,里面的液体洒了出来。
「……你不是被灌了迷情药吗?」
渡理回答。
「嗯。我没喝。所以,这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再说一遍,莉德丽」
然后渡理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我要和露娜结婚」
那一瞬间,莉德丽感觉自己的大脑被破坏了。
什么都无法思考。说不出话。莉德丽的脑袋一片空白。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妨碍今天的婚礼。也不用想着来救我」
之后,渡理又说了些什么,但全都从莉德丽的耳边飘过。
「莉德丽,你有在听吗?」
「————」
「看来是坏掉了呢。不过,过段时间就会恢复吧」露娜把手搭在渡理的腰上。
渡理没有抵抗。仔细一看,她已经没有戴项圈了。也就是说,渡理想抵抗的话还是能抵抗的。但她没有抵抗,也就是说……
渡理是真的喜欢上了露娜。
「来,我们走吧,渡理」
两人背对着僵住的莉德丽。
露娜对渡理说道。
「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到死了呢」
「嗯……!」
两人亲密地走了起来。莉德丽茫然地注视着她们。
过了很久,莉德丽的思考能力才恢复。这时两人早已不见踪影,婚礼也即将开始。
恢复意识的莉德丽最先说出的话是——
「混蛋。我要杀了你」
说着,莉德丽回到了马车里。
莉德丽很弱。她无法从正面杀死露娜。但是,如果她不择手段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用这个行星破坏炸弹……!」
莉德丽的马车里搭载着无数武器。其中最具破坏力的就是这个行星破坏炸弹。它能将小行星消灭得无影无踪。就算是露娜,也肯定无法抵挡。莉德丽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但看来终于轮到它出场了。就算是渡理,也不想原谅了。仅仅一个晚上就换了个女人……
「呼,嘻嘻嘻嘻嘻嘻」
莉德丽的眼神完全疯了。唾液从她的嘴里滴落。
她在马车内的驾驶舱里操作机器,让行星破坏炸弹的引爆按钮出现。她把手指放在按钮上。但是,在按下之前停了下来。
「呜,呜呜……」
莉德丽刚才还笑得毛骨悚然,现在却哭了起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不能让渡理死。就算她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莉德丽还是希望渡理能活下去。
莉德丽这么想着,最后还是没有按下炸弹的按钮。她拿出手帕擦干眼泪,用纸巾擤了擤鼻涕,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呜呜……咕呜……」
虽然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
……冷静下来想想。
渡理果然不太可能一个晚上就变心。肯定是被施加了什么精神操作。不,就算没有被施加,我也不会承认渡理变心。我绝对不会放弃渡理。
莉德丽驾驶马车前往举行婚礼的教堂。
「新娘与新娘入场」
教堂内为两位新娘准备了一座婚礼台。
红毯一直延伸到婚礼台,上面装饰着花拱门。因为是女王的婚礼,所以星人们都聚集在庭院里,非常热闹。
露娜和渡理并肩走在通往婚礼台的红毯上。渡理穿着纯白的婚纱,露背露肩露手臂。虽然也露腿,但因为是鱼尾裙所以不失优雅。渡理的黑发和婚纱的洁白相得益彰。露娜的眼光果然独到。
露娜则穿着让人联想到夜空的深蓝色婚纱。与平时的她截然相反,是静谧的色彩。戴在手上的银色婚用手套闪闪发光。头纱是夜幕般的黑色。和渡理不同,没有一丝暴露,是高雅的装扮。
两人挽着手走向婚礼台。露娜看着渡理,表情十分平静。渡理也完全没有讨厌露娜的样子。
两人登上婚礼台,面对面。露娜再次打量渡理的婚纱,如梦似幻地叹了口气。
「……真的好美。比梦里见到的还要美……」
「露娜也是……就像月亮女神一样」
「哎呀,真的?」
「真的哦」
「……我好高兴」
露娜的眼角,落下星尘般的泪珠。
被任命为神父的星人向两人问道。
「无论健康还是疾病,富有还是贫穷,直到死亡将两人分开,你都愿意爱她,尊敬她,保持贞操吗?」
两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愿意」
神父点了点头。
「那么,请交换誓约之吻」
两人轻轻掀起对方的头纱,然后将嘴唇靠向对方。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相触的瞬间——
露娜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从渡理身边离开。她的眼睛盯着上空。
在她的视线前方,是莉德丽的马车。马车的各处都露出了雷射炮。平时收纳起来的近十门炮口全部对准露娜,然后一齐射出雷射。五颜六色的闪光袭向露娜。
露娜挥动手臂,弹开了雷射。露娜的手套是用战斗用的特殊合金制成的。她用压倒性的身体能力,将射来的雷射一一弹开。
聚集在教堂的星人们,因为突然的袭击而惊慌失措。他们一边吵闹一边一齐向教堂的出口跑去。
雷射攻击毫不间断地持续着。准确地瞄准露娜,接二连三地扫射。露娜虽然将它们一一击落,但没能完全防御的雷射还是让她的礼服逐渐烧焦。
渡理对着马车大喊。
「莉德丽,住手!求求你!」
她的声音被观众的吵闹声掩盖,没能传到莉德丽耳中。雷射攻击变得越来越激烈。
莉德丽在马车中看着敌人。只要继续发射雷射,对手很快就会疲惫。那样的话,就是自己赢了。
莉德丽集中精神凝视着显示器上的露娜。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反击。但是,敌人没有那种迹象。只要她有那个意思,应该可以跳到马车这边,或者扔出地上的东西攻击……但她只是在防御攻击。她那身高级的衣服到处都是破洞,露出了肌肤。
这时,莉德丽察觉到不对劲。
「那是……难道说」
莉德丽的手停了下来。雷射攻击停止了。
但是,那并不是因为她原谅了露娜。而是因为她知道已经没有必要攻击了。
她看到露娜在喘着粗气。
「咳咳」
她突然咳嗽起来。然后跪在地上,吐出大量血液。当然,那并不是雷射攻击造成的。
露娜裸露的身体几乎都被黑色侵蚀了。
「你对这种黑色应该有印象吧?」
昨晚,露娜在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下,对渡理说道。
看到露娜身上几乎全被黑色覆盖,渡理说不出话来。
黑化。这是渡理等改造人会得的病的症状。为了战争而被改造身体的他们,能够发挥超越极限的身体性能。作为代价,如果不能接受适当的维护和治疗,身体有时会崩溃。这种黑色就是那种情况。如果渡理没有接受莉德丽的维护和治疗,也会受到同样的症状折磨。
渡理立刻说道。
「让莉德丽看看吧」
这时,渡理已经对露娜失去了敌意。因为这让她无法置身事外。在设施里有很多人因为黑化而死。
但是,露娜对渡理的提议摇了摇头。
「已经太晚了。你也知道的吧,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想明天就是极限了」
说着,露娜咳了起来。她捂住嘴,但血从指缝间漏了出来,沾到了渡理身上。
「对不起……」
说着,露娜用手指擦了擦渡理的脸。
「……这个症状就是露娜改变的原因吗?」
露娜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是啊。是这样没错」
「你还记得设施时代的事吗?我很喜欢自己」
「是啊。你毫不掩饰地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
「因为大家都比我弱小丑陋。我有什么理由要尊重劣等?这个想法现在也没有改变」
渡理沉默了。她无法赞同露娜的想法。
「地球毁灭后,我来到了这颗星球。然后用力量支配了一切。强者可以毫无顾虑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因为我又强又美,所以有权利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而这个黑色粉碎了我的幻想」
她厌恶地盯着胸前的漆黑。
「我变得既不强大也不美丽。我意识到自己是会因为这种疾病而死的脆弱存在。突然,我开始害怕了」
「……害怕死亡吗?」
「……我更害怕……在无法与任何人互相理解的情况下消失」
露娜有些为难地笑了。
「我并不是讨厌别人。我只是想遇到和自己同等的人。如果出现一个和我拥有同等的强大力量和美丽的人……我随时都愿意接受。可是……」
露娜继续说道。
「……我自暴自弃了。我到处找女人,让她们向我倾诉爱意,也向她们倾诉爱意。可是,这都只是扮家家酒。我越是这么做,就越是感到空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内心看不起那些人。我一定无法爱上任何人。而空虚的我,突然想起了你的脸」
「为什么是我?你不是讨厌我吗?」
「是啊,我最讨厌你了。但那是因为……你太美,让我看不顺眼。你明明总是畏畏缩缩,丑陋不堪……可一旦战斗起来,却比任何人都强大美丽……和我一样……」
露娜的眼神很不可思议。那是爱恨交织,浑浊的眼神。
「我被疾病侵蚀后,终于意识到了。我只认同你一个人。可是,已经太迟了。因为,我不知道你在这片银河的哪里。我只能仰望夜空,想着你。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这种想法就不断膨胀。我……已经无法阻止自己了。我梦想着和你一起横渡银河……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齐心协力,共同克服。这是只存在于我心中的冒险故事」
露娜说「很恶心对吧」。渡理也觉得确实如此,于是回答道。
「嗯,很恶心呢」
渡理回想起白天露娜说的话。
——就算我解释了也没用。反正你只会觉得恶心,不会理解我的。
确实如此。擅自被当成妄想的素材,确实很恶心。但是,露娜话的后半部分不对。
「但是,不会无法理解的」
渡理的话大概出乎了露娜的意料。她像猫一样睁大了眼睛,然后打从心底高兴地笑了。
「谢谢,我很开心」
渡理触碰露娜的身体。变黑的部分硬化到不像是人类的皮肤。从硬化的程度可以看出病情的进展。已经没救了。渡理忍不住抱住了露娜。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可以吗?那拜托了」
「嗯」
露娜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假装爱我,直到我死为止」
渡理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找莉德丽,然后把事情全部告诉她。说自己要结婚了,但只有一天。明天露娜就会放了自己。虽然听说露娜的病治不好,但莉德丽完全没有反应。在说要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僵住了。于是渡理放弃说明,前往了婚礼会场。
停止攻击露娜的马车降落地面。露娜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的渡理抱着露娜。
「露娜!振作一点,露娜!」
从马车上下来的莉德丽走近两人。渡理恳求莉德丽。
露娜的病和渡理的拼命。光是这样,莉德丽就大致察觉到是什么情况了。
「呐,莉德丽!不能想想办法吗!?你不是帮我防止了变成这样吗?」
「这没办法……」莉德丽摇了摇头。
「如果症状再轻一点的话,或许还有办法……」
露娜一边吐血一边说。
「没关系。这样就好」
露娜用沾满鲜血的手抓住渡理的礼服。
「最后……可以抱紧我吗?睡着的时候,我想在心爱的人的怀里……」
呼吸也变得微弱。
渡理想要实现露娜最后的愿望,想要抱紧她。
但是,莉德丽阻止了她。
「住手,渡理」
「莉德丽……!」
渡理瞪着莉德丽。
「我想实现她最后的愿望啊」
「没必要」
「再,再怎么说这也……」
「不一定就是最后」
「诶……」
「把她搬到马车上。虽然我治不了这种病……但其他星球的技术应该可以。紧急手术的话,应该可以稍微延长一点寿命……趁这段时间……」
渡理的脸上出现了希望的光芒。
「莉德丽……!」
「快点把她搬进去。要是死了,就真的玩完了」
「嗯!」
渡理把露娜扛了起来。露娜在朦胧的意识中问莉德丽。
「为什么……要救我。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莉德丽平静地回答。
「不是为了你」
说着,莉德丽看着露娜黑化的皮肤。
「我已经受够了看到战争的牺牲者」
马车载着被侵蚀的露娜,离开了月蚀之星。
为了寻求治疗黑色疾病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