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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2话『钢铁的新娘』

过去被称为守护者的巨型机械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

『母机被破坏了。』

『这个世界即将开始崩坏!』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够放弃!』

为了那些被称为人类的无比美丽的生物们,必须挣扎到最后一刻。为此,它拖出早已超过使用年限的破烂机体,打算给濒死的少年少女最后一击。

『这道光是什么——』

那两人应该濒临崩溃了才对。应该无法抵抗死亡与绝望,倒下了才对。

然而,这道金色的光芒是什么?

『有什么要来了。』

守护者凭借身经百战的直觉,察觉到那并非寻常的存在。

『那是……——黄金色的,狮子?』

那是过去存在于守护者的世界的肉食动物。不过它们长着六条腿。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黄金色狮子的咆哮撼动了即将崩坏的世界。

它的身影残破不堪。

以钢丝编织而成的钢铁制身体到处都有缺损,内侧也裸露在外。

到处都充满攻击性的锐利外型,宛如猫科生物般柔韧的关节。

以及巨大的手臂和獠牙。那是——钢铁制的狮子。

「你们……」

少年和少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你们,再敢,夺走,任何东西试试看啊啊啊啊啊啊!!」

狮子的身影从守护者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在哪里——』

还没在视野中发现,信号就捕捉到了。

『4号机破损!无法重新启动!』

好快。不,不对。速度本身并不惊人。但是那道黄金色的光芒遮蔽了视野,又以有机的律动持续游离于视野之外。

——简直,就像被读心了一样。

* * *

【No.8288「黄金狮子」】

○性质——「异法[Parallel・Law] 」。

○来历——「钢铁的新娘」(露娜)承认使用者为主人时,解放她所拥有的原本指向性100%的终末。以异常高的转换率利用了言万心叶的「灵魂流动体」。是由近乎疯狂的灭私和愿望创造出来的极小世界,其本身即为奇迹。

○详细——能够改写极小范围内的基础法则,具有基本的反现实性质。目前几乎全部用于延续即将消逝的生命。

* * *

『你说,不会让你们夺走任何东西?!』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被夺走的,是我们。』

『失去一切的,是我们。』

『面对绝望的,是我们!』

这个被称为守护者的小小生物,几乎每天都会想起过去那段幸福的时光。

被最喜欢的家人围绕着,陪着到处玩耍,得到数不清的饭菜和点心。

喜欢被他们一边说着好可爱一边摸头。

喜欢和他们一起在外面的世界探险,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精疲力尽。

那些全部都消失了。

『我们要夺回那份日常。』

黄金狮子以如同老练的暗杀者般流畅的手法摧毁了5号机和3号机。但就在那一瞬的破绽,这些渺小而又破损的忠诚怪物们没有放过。

『压扁吧——!』

7号机高高举起巨大的手臂,朝着黄金狮子猛然挥下。时机完美。它无处可逃。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湖面掀起巨大的水柱,将黄金狮子压得粉碎。

「哦哦哦哦哦哦哦——!」

承受住巨大手臂的,是无数条纤细的金色丝线。然而在单纯的力量较量中,似乎是守护者们更占上风。尽管逐渐被压向地面,黄金狮子依然摆出了拳击的架势。

「喝!」

教科书般的正立式架势。在用刺拳试探距离后,挥出的是——

「喝啊!」

——标准的右直拳。

『7号机手臂破损!』

『没关系!继续攻击!』

瞬间,6号机投掷的铁针精准地刺穿了以爆发性的速度奔跑的狮子。铁针猛力地弹在狮子的头部,但没有造成致命伤。

狮子被猛烈地击飞,在地面上滑行的同时,它调整了姿势,再次奔跑起来。

『主人,提高速度!我们无法长时间行动!』

『啊,上吧。燃尽生命之火——』

少年和少女甚至无需刻意配合。此刻,他们是一体的钢铁怪物。

『全机,开始合体。迎击吧!』

守护者们用钢索连接自己濒临崩坏的身体,变化为巨大的人型。这其中并不存在合理性。仅仅只是生物想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巨大,以此进行威吓——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黄金狮子的拳头被苍蓝色的火焰包裹。钢铁的少年少女如光一般笔直地奔跑在浅浅的湖面上,正面迎向那台巨大而濒临毁坏的机械怪物。

黄金の 狮 し 子 しの拳を、真っ青の炎が包む。钢鉄の少年少女は浅濑の湖を光のよう

「——来吧!」

「要上了——!」

巨大的守护者从全身射出数千根铁针。

铁针无数次贯穿了黄金狮子的身体,但无法阻止他们的疾驰。

它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仍如光一般奔袭。

「——用更加,更加强大的力量!」

黄金狮子挥出拳头。与此同时——拳头膨胀变大。

「「我!」」

「「会保护你!」」

巨大的拳头在巨大的守护者胸口开了个巨大的洞。

『咦?』

可怜的幼犬怪物甚至无法理解「死亡」这一概念,它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无法动弹的理由。

『这就是——终结?』

蓝色的火焰将守护者的身体焚烧殆尽。彻头彻尾,不留余地。

『我不要,这样。』

黄金狮子精疲力尽,倒在了地上。

我——梅芙莉莎・简别科娃能够活下来,只能说是奇迹。

「……八脚马……八脚马……?」

爱马没有回应。我眺望着崩坏的夜空,确认着自己的状态。

(是啊,是那孩子保护了我。)

八脚马照顾着濒死的我,甚至到了它自己都无法维持意识的程度。

「……嘶。」

但是除了致命伤以外,其他伤口完全没有修复,我甚至无法站起来。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

「这是——世界开始崩塌了?」

世界变得模糊,无法维持形状。这就是震动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那两个人——赢了。」

我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但是在我流下眼泪之前,我看到了那个。

「……骗人的吧?」

在黑暗的夜空中,有一个生物正在咀嚼着被束缚在空中的数不清的人们。

「那是——那个守护者……?为什么。形状,完全,不一样。」

巨大的守护者拼命地吮吸着黑暗的天幕,以可怕的速度咬碎它。每当旧人类被那丑陋的牙齿咬碎时,绿色的血液就会滴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巨型机械一边哭泣一边咀嚼着。

它在吞噬着自己最爱的人们,吞噬着曾经是人类的人们,吞噬着数千万条逝去的生命。

「这个世界已经完了!我们已经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太弱小了!对不起我们太愚蠢了!所以——」

机械将黑暗的天幕转化为能量,膨胀得更加巨大。

「我要,让一切终结。」

巨型机械吞噬着旧人类的尸体,变成了更加可怕巨大的怪物。

* * *

【No.228-B「死骸机关之神[Deus・ex・Catāv Ire]」】

○性质——「异法[Parallel・Law] 」・礼仪灾害

○详情——旧人类制造的机械生命体「守护者」吞噬了自己展开的异界・自己想要守护的遗骸后获得的形态。专注于死亡、破坏、终结。存在的目的是为世界带来终结。那是无数未曾实现的愿望所抵达的,理所当然的终点。

* * *

「不可饶恕。只有那些丑陋污秽的生物,绝对,不可饶恕——」

吞噬了数十万具人类尸体的怪物过于巨大,我的视野甚至无法装下。

「——由我,来终结一切。」

死骸机关之神以离弦箭矢般的速度潜入了黑色的大地。虽然引起了剧烈的震动,但没有溅起一丝水花。它一定是穿过了深海,朝着现实世界前进吧。

「……」

巨大的怪物消失后,这个世界变得异常安静。简直就像一个空荡荡的玩具箱。我一个人呆在原地——察觉到了微弱的气息。

「……小……梅芙……」

——是露娜小姐的声音。她已经遍体鳞伤,而抗在她肩上的心叶同学伤势则更加严重。她艰难地从瓦砾堆中爬了出来。

「露娜小姐!你没事吧……?」

我想要跑过去……但遗憾的是,我的样子也相当凄惨。我缓慢地靠近,接过满身是伤的言万同学后,她当场倒了下去。

「啊……好惨。真的,糟透了……我还以为会死。」

她喃喃自语着,仿佛摆脱了什么束缚,表情十分爽朗。我心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呢?明明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一个人轻轻笑了出来。

「我说……小梅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往这边来?我们刚才对付的那些守护者,被我们打得差不多后就逃走了,我还以为他们逃到这附近来了。」

总之,我先向她说明了刚才看到的景象。

「我猜——它们应该是去毁灭地上世界了吧。」

「……地上?」

「现实性低的存在无法在现实中长时间存在。因此,它们应该是通过吞噬之前保护在这里的人类和其他守护者来确保能量。」

露娜小姐一脸惊慌失措,咬紧了牙关。

「那得赶紧追上去」。

「哎?」

「要是大家……哈,都消失了……这孩子……就无处可去了……」

露娜小姐瞥了言万同学一眼。我有点想说她是个骗子。明明说过自己保护不了他。

「……我反倒想问,为什么小梅芙这么冷静。」

有这样的疑问是正常的。那头恐怖的巨大怪物正在吸收异界,不断膨胀成长,正朝着我们必须守护的现实世界逼近。原本的话,根本没有时间可以冷静。

「没事的。因为,那个人是无敌的。」

——对吧。是你自己说的哦,队长。

我就像个孩子一样,打心底相信着这一点。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曾经像小狗一样可爱的那个生物,如今已经变成了像山一样巨大的,披着漆黑破布的粘液状怪物。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它毫不在意深海数万米的水压,只是一味愚直地朝着天空前进。在逐渐接近现实的深海中,死骸机关之神的肉体正慢慢溶解。想必,它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吧。

「比起这个,快点!我要毁掉这一切——!」

一道光芒照进了黑暗的深海。那就是现实世界!那些肮脏害虫们居住的世界!

失去所有心爱之物的疯狂野兽,撕开了美丽的海洋,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之下。

(……多么,美丽的地方啊。)

时隔几亿年再次呼吸到外界空气的怪物,坦率地这么觉得。

(和我们还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是,好美。)

它稍微有点感动。但是,远超感动的,是压倒性的愤怒。

「我要把你们全部毁掉——」

疯狂的野兽飞到一千米的高空,将数百座炮塔对准了最近的陆地。它的炮击威力足以瞬间将一个国家化为灰烬。

「——哎呀,真是有个很没礼貌的乡巴佬呢。」

它听到了声音。但它并不在意。

疯狂的野兽往炮塔中积蓄着白色的死亡能量,然后以惊人的气势发射出去。

“咣!”的一声。那并不是世界爆炸的声音。

「要上咯,我的吉他——『樱之残影[Cherry Red Pistol] 』」

* * *

【「樱之残影[Cherry Red Pistol] 」】[弹痕]

『■■』的弹痕。其详细情况不明。虽然在弗尔克图斯中拥有超群的威力,但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恋兔光坚决拒绝对此进行调查,加之没有机构能对她实行强制措施。由于其与普通弹痕的因果波长完全不同,所以有一部分人认为它不是从「弹痕的天使」那里得到的。

* * *

「灯光!摄像!开拍!!」

出现了一位轻浮的少女。蔚蓝的天空中,她以飞在空中的吉他为立足点,用花式滑板一样的动作击碎了死亡光线——宛如噩梦一般。

「你是什么人?」

死骸机关之神自然而然地提出了疑问。

「——我?我是恋兔光。既非寻常,也非随处可见的超级美少女。」

居然是,人类?这家伙是?人类?刚才,人类用肉身挡住了我的攻击?不可能。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有让死亡之力失效的技术啊。)

死骸机关之神如此断定,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如同刺猬般形成了无数炮塔,射出数万根铁针。

「咻!不错嘛。我挺喜欢弹幕游戏的!我可是个硬核射击玩家哦。」

恋兔光用杂技般的动作操纵着飞在空中的吉他,流畅地将铁针全部避开,然后逼近死骸机关之神。

「——4号打手,恋兔光!要上了!」

「什——」

少女挥舞着吉他,狠狠地揍向比自己大几百倍的神明。冲击甚至传到了一千米下的海面,死骸机关之神的肉体被击碎了一半,化作了粉末。

「怎么……会这样。」

恋兔光露出顶级偶像般的华丽笑容。

「我说,你有没有看到我可爱的后辈们?」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们回来得晚了,我很担心哦。」

「不可能。这种力量,不应该存在。」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

「你──没有欺负那些孩子们吧?」

「你——你才是终末!宇宙的异常!」

樱色少女嗤笑一声,仿佛在说这个笑话她已经听腻了。

「我没空跟你闲聊。我等会儿还要看喜欢的动画重播呢。」

她弹响吉他。就在那一瞬间,她眼前出现了樱花色的光辉。那是拥有可怕质量、能量的结晶。浓缩得仿佛只要再稍微增加一点密度,便会引发大爆炸般的错觉。

「住手!住手!做这种事有什么价值?!保护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类和世界,有什么意义?!那种毫无意义,可悲,愚蠢又肮脏丑陋的生物,消失不是更好吗!活着就是罪恶!人类的世界应该尽快毁灭!」

死骸机关之神大喊道。恋兔静静地听着。

「哈哈。你说话的方式跟90年代的反派角色一样。真是蠢得彻底。」

缠绕在她身上的樱色光芒变得更加耀眼。

「因为这个世界有这么美丽的我存在。好了,辩论结束。」

恋兔露出爽朗的笑容,就像盛夏的甲子园棒球少年一样。

「住手——」

「——给我像星屑一样,灰飞烟灭吧!」

“锵!”的一声,吉他发出了格外高亢的鸣响。由于能量过于庞大,重力在一瞬间发生了扭曲。她用优美的声音高喊着,同时挥下了吉他。

「——」

可怜的巨型幼犬怪物最后看到的,是比任何宝石都要美丽的樱色光芒。

那光芒非常脱离现实,简直就像小时候看到的烟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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