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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话 正式选拔

所谓永恒,我想一定是指所有能持续为世界增添光彩的事物。

其实,我认为映入眼帘的一切皆是奇迹。城市的建筑与生灵、空气、季节,它们所散发的光芒彼此重叠。而我们却莫名将这眨眼间便会消逝的刹那,活成了永恒的模样。

校内正式选拔上场前五分钟。

候场的舞台侧翼一片昏暗,唯有从舞台漏出的声响与光芒在远处闪耀。

正式选拔的当天早晨,我们用抽签决定了出场顺序,我的出场是最后一个。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因为压轴而感到些许紧张,但今天内心却不可思议地平静。

正式选拔的评分,除了与预选相同的四项指标评价外,还综合了在观众进行的现场投票的得票数,以及观看外部直播的观众评价分数。

至于玲酱那边,我已经把入场观赛的门票交给她了。普通观众的座位是随机安排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会从会场的哪个角落注视着我。但只要玲酱来了,只要她在看着我,这样就足够了。

「小此木春同学,请在三十秒后上场!」

前一位学员的表演结束后,舞台归于寂静。与此同时,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

我做了三次深呼吸。重新握紧麦克风,一步一步向舞台侧翼深处走去。

这个舞台于我而言,仿佛是最初也是最后的舞台。虽然过去我也多次登台表演,但却从未有过这般心境。

想到这里,不禁痛感过去的自己是多么不成熟,嘴角漏出一丝苦笑。

我想并非所有怀着这种心情登上舞台的人,都能传递自己的感动。

但是,那些能在他人心中留下鲜明且闪耀的印记的人,必定都曾怀着这般心情站在这里。

今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登上舞台了。

就算是最后一次也无妨。发生什么都无所谓。

我只想将此刻在胸中翻涌的情感,由歌声、肢体和全部的目光传递出去。将想要诉说的一切,都倾注于这个舞台之上。

当我走到舞台中央,停下脚步的瞬间,帷幕升起了。

灯光从黑暗中骤然亮起,照亮了观众席,那里是一片摇曳着七彩应援棒的星之海洋。

这正是星华偶像科选拔赛备受瞩目的象征∶观众的数量非同寻常。

在眨眼一瞬闪过的思绪,也被流淌而出的吉他演奏消融。

听过数百遍的前奏轻柔地推着我的后背。旋转起舞,追光灯便紧伴其身。

聚光灯下总是炽热的。被光芒照射的地方滚烫不已,而旁边便是黑暗。正因如此,聚光灯下才显得格外美丽。

城市之所以美丽,樱花之所以绚烂,夏末之所以令人心碎,皆因我们深知那是终将消逝的光辉。明知永恒可能并不存在,却仍要在那刹那中寻觅永恒之前,真正的美丽便会显现。

其实,真正美丽的事物,可能并非只有一个固定的名字。它们在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是独特的。

若是能以偶像的身份,将这样的东西传递出去就好了。

为此,此刻我站在了这里。

唱完A段与B段,接下来就是副歌。

这是一首哀伤的恋歌,未曾经历过恋情的人是无法传递的。不懂得离别的人,是无法歌唱的。内心若不曾受伤,便无法体会其中的意义与沉重。所以我现在吸收着这份意义。

在眨眼的间隙,玲酱的笑容不断掠过脑海,声音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热度。

仿佛将心托付给她一般歌唱着,能感觉到观众席的视线正汇聚到我的身上。感觉有种无形的丝线与我相连,会场中每个人的表情都清晰可见,我看到他们眼中闪烁着透明而强烈的光芒。

观众席的热情正逼近最高潮,这感觉太过真切,好像触手可及。

这是我未曾体验过的感觉。当我与一个陌生女孩目光相遇后,自然的向她展露微笑,看到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激动地捂住了嘴。

传递真实的、而非表面的东西,即使无法言说,也能在某个人的心中回响。

副歌前的过渡段演唱,气息微微急促。

如同为了在舞台上绽放出花朵般而舞蹈。每一次踩出舞步时,汗珠便如星屑般闪闪飞舞。

玲酱来了吗?在这片星海的某处,她正看着我吗——?

随着副歌的切入,音乐骤然消失,舞台陷入黑暗,我也随之闭上双眼。配合着渐变的乐声,灯光缓缓恢复。

睁开双眼,向观众席伸出手的瞬间,撕裂黑暗的光芒映入眼帘。

我的呼吸停止了。

视线正前方,玲酱就在那里。在舞台中心线的后方,穿着制服的玲酱就在那里。

看到她那表情的瞬间,我再也无法抑制汹涌的情绪。

玲酱流泪了。她看着站在舞台上的我,如同那个春日一般,流下了透明的泪水——

副歌的歌词,与心中的想法重叠了。我也在吐息中渗出了泪水。

一边哭泣一边唱歌,对偶像来说或许有失偏颇。

但我不在乎。我喜欢你。无论有没有说出口的那一天,我都最喜欢温柔又美丽的你。

倾注所有的心意唱完最后一句。

最后的延长音结束,余韵静静地合上了眼睑。

这是表演结束的信号。

在我深深鞠躬的瞬间,被寂静笼罩的会场骤然一变,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与欢呼。

慢慢地眨一下眼,便能感觉到汗水与泪水混合在一起,沿着脸颊滑落。

我做到了。我只能这么做。

即使此时此刻,人生的全部就此终结,我也毫无悔意——我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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