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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的主办单位叫到了小组代表人我的名字,我便带着真白前往沙滩上的球场。对手队伍已在现场等候,朝我们投以视线。
霎时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笼罩了周遭。
站在对面的是花崎优奈、姬野夏恋、樱宫美雪,以及布施川赖人。
当我一现身,布施川便用犀利的眼神朝我瞪过来。
感受到他绝对要打倒反派的这份意志,让我的皮肤一阵刺痛发麻。
反观真白,她为了向之前变熟的花崎等人打招呼,跑向球场外。
她们露出笑容作为回应,朝真白回挥了挥手。
一群女生互相称赞对方的泳装造型,有说有笑地聊着虽然沙滩排球赛上互为竞争对手,还是要玩得开心。光是看着她们和乐融融的样子,就觉得心灵被疗愈。
然而布施川看着我的视线却依旧锐利。
为了避免打断真白她们的交流,我走到布施川附近停下脚步面对他。
「进藤,真没想到沙滩排球赛会对上你,我吓了一跳。」
「是啊,我也吓到了。不过,这样一来……总算能做个了结。」
「了结?你是指哪件事?」
「你心里有数吧。跟你在海边小屋遇到时,所说过的那件事。」
「……我们成了情敌的事情是吧。这样的我们,此刻时刻要在这里一决胜负,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呢。」
「我也这么认为。接下来我要切入正题了。」
我大口深呼吸之后,直直凝视布施川。
过去我看过无数恋爱喜剧中的反派角色,真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亲口说出这句台词。
但这样也好,正合我意。
为了与真白一起得到幸福,我要以反派之姿对抗故事主人公。
将这份觉悟铭记在心底,我对布施川做出宣言。
「做个了结吧,布施川。这场沙滩排球赛的输家必须彻底对真白死心──我要你跟我一同宣誓。」
「为了真白同学祭出这么强硬的手段是吧。但我有必要回应你的条件吗?」
「你不用回应,但你会接受的吧?这对你来说是无法回避的必经之路。」
「你说得没错,我要跟真白同学交往的话,你的存在会是最大的阻碍。我一直在苦恼,该怎么做才能让发誓绝不把真白同学拱手让人的你死心。」
布施川直盯着我,平静地继续说下去。
那双眼神中散发出坚定的觉悟。
从他认真的表情中,我感受到他全力以赴的意志,丝毫不打算以过去天真乐观的思维来迎战。
「如果我赢了这一战,进藤你就要放弃真白同学。而如果我输了……我就对真白同学死心──这样可以吧?」
「不这么做的话,布施川你不会死心的吧。因为你是个只要为了跟真白交往,任何难关都会勇敢起身面对的男人。」
「那当然,因为我喜欢她。我对她是真心的,所以不管有什么阻碍,我都会跨过去。」
「你的这份感情,未来有一天势必会对我跟真白的关系造成威胁。所以趁早做个了断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一定会赢下这场对决,证明我才配得上真白同学。无论你对她用情多深──我绝对不会输给你!进藤,我要在今天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啊啊,你果然是故事中的主角啊,布施川。
决心打倒阻挡在前方的反派,与心爱的女主角修成正果。
你拥有这份强大的意志。
名为布施川赖人的男子,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无论面对任何难关都有披荆斩棘的勇气。
我一直认为就是这种人才够格担任恋爱喜剧的男主角。
面对我所向往并钦羡的这位故事主人公,我紧张得双手颤抖。
但我并不打算认输。
我要写下反派战胜主角的剧情,与我最重视的人──真白一起得到幸福。
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理由。
把坚定的决心刻在心底,我回瞪了布施川。
「一决胜负吧,布施川。我会让你死了这条心。真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既然互为情敌,最后就必须分出高下才行……我接受你的挑战!」
怒目相视的男主角与反派。
以最佳女主角真白作为赌注的对决,即将拉开序幕。
决战的时刻来临。
我跟真白一起走向球场中央后,开始冷静地确认状况。
主角队的主力选手应该是姬野夏恋吧。
她拥有过人的运动神经,国中时曾是田径队王牌。
在这场比赛上,应该也会发挥她的实力来阻挡我们。
花崎优奈与樱宫美雪则在场外替男主角加油。
论斗智的话,我跟真白肯定不敌这两人。
想必她们会使出多变的战术来摆弄我们。
而最大的问题就是男主角布施川。
身为故事主人公的他,必定会引发奇迹。
他拥有可以跨越任何逆境并获得胜利的力量。
纵使运动能力普普,但他的主角威能对我是最大的威胁。
对上这四个人,老实说状况相当棘手,但我绝对不会输。
我身边有最完美的女主角──真白。
无论何时,她总是给予我支持与鼓励。
过去我能一路克服命运并创造奇迹,都是多亏身边有真白这个无可取代的存在。
光是看着她的笑容,我就涌现一股勇气,能跨越任何逆境。
我要竭尽全力一战,绝对要跟真白一起拿下胜利。
「真白,作战计画就依照刚才的讨论。我负责进攻,你专心传接球。」
「嗯,我明白了,龙介。我会好好挡下对方的攻击,把球送给你。」
「交给你啰,我一定会抢下分数的。」
真白露出浅笑,紧紧握上我的手。
传来的体温令我士气大振。
「好~那就由我来发球啰,我绝对不会失误的,放心吧。」
「靠你了,真白。我们加油吧。」
真白朝我比了胜利V手势,我可靠的青梅竹马斗志满满。
开局由我方队伍先发球。
赛前两队先掷过了硬币,我们决定拿下发球权,主角队则有选场地的权利。
真白从球场边缘担任裁判的学生会成员手中接过了球。
她深呼吸冷静情绪之后,在球场后方摆好发球姿势。
接着裁判吹响哨声,宣告比赛开始。
反派进藤龙介与主角布施川赖人的对决,终于正式开幕。
「那我要上啰~!」
在开赛的同时,真白高声一呼,击出力道强劲的发球。
打出的球伴随着旋转势如破竹,在阳光下散发灿烂光芒,划过了空中。
在精准的控球下,她打出的球笔直飞往对面。
真不愧是真白,不但瞄得很准,威力也没话说。
但是对面的主力选手姬野轻而易举地接下发球。
她巧妙地削弱了这一球的威力,用轻柔的力道把球送往空中。
「赖人,拜托你了!」
「交、交给我!」
布施川即时做出反应,在沙滩上奔驰。
「唔喔喔喔喔喔!!」
他一边大喊一边跳起身。
然后将姬野传来的球,朝我方场内打了过来。
然而真白一个上前阻挡。
「没问题,我来!」
真白判断球路后,迅速移动到球落下的位置。
她伸出双手交叠在胸前,正面接下飞过来的球。
球送到了我头顶上方的完美位置。
我抓准了时机,迅速调整姿势后朝着球的方向一跳。
恰到好处的高度,瞄准的位置也很准确。这样能来一发完美的扣球。
瞄准了真白举给我的球,我将右手往下一拍。
这一击让布施川来不及反应,我的扣球射往对面的沙滩地内。
「太好啦,龙介!先拿下第一分了!」
「真白干得好,那一球接很精采。」
「龙介刚才好帅气!我相信你下一球也会得分的!」
我们彼此称赞并且击掌。
能抢先主角队拿下第一分,影响非常大。这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真白从小就是个运动健将,连男生们也自叹不如,她在上高中之后也保持一样的水准。而我也不愧身为最强反派,有着过人的运动能力。
希望能依照这个步调,继续拿下更多分。
在我们笑逐颜开的同时,布施川则面露难色。
看来他对于自己的扣球毫不管用,感到十分不甘心。
「可恶……刚刚那球明明打得很不错。」
「别在意啦,赖人!才一分而已!接下来多的是机会追回来!」
「就是说呀,布施川同学。比赛才刚开始而已!」
「赖人同学,请冷静下来。刚才的扣球非常精采喔!」
「呃,好……你们说得对……」
一起奋战的姬野出声鼓励,场外的花崎与姬野也捎来了打气。
布施川接收到女角们的鼓舞,表情却依旧愁眉不展。
看着他这样的反应,让我产生一些想法。
总觉得他不太对劲。刚才他的行为出现了违和感。
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缺乏男主角的风范。
只不过被拿下一分而已,却好像急得心浮气躁。
作为故事主角,举手投足应该要充满自信,刚才的场面明明应该要和女角们互相激励才对。
这一点让我感觉怪怪的,但比赛依然继续。
拿下第一分的我们,再次得到发球权。
真白将继续担任发球手,直到对手得分为止。
她精神抖擞地喊声后,开始发球前的助跑。
然后一鼓作气跳起,击出华丽的一球。
与前一次发球相同,她精确瞄准对方场内,球直线飞往对面。
正当姬野准备再次挡下之时──
「赖人!防守交给我!」
「不行!我来!」
「唉等等!咦!?」
姬野见布施川突然大声咆哮,似乎被吓到了。
这一阵惊慌失措,导致失误出现。
两人默契失灵而差点撞在一起,球掉落在沙滩上。
「赖、赖人,你冷静点。这跟我们的作战计画不一样啊。你为什么这么急躁?」
「是因为……抱歉,我有点激动过头了。我不想输……输给进藤,所以才……抱歉。」
「不用道歉啦……不过,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想输给进藤,所以才那么冲动是吧。」
「嗯……这场沙滩排球不只是一场比赛而已,是决定我命运的重要战役……所以我不能输,绝对不能。」
「决定你命运的战役……这样啊,我了解你的想法了。那你就照你的意思行动吧。但有一件事要答应我,就是不准逞强。」
「谢谢你,夏恋。」
「布施川同学,我们也会努力帮忙加油的,所以你一定要……!」
「赖人同学,请加油!我们永远跟你同在!」
女角们为了支持布施川,给予他温情打气。
(我懂了,原来刚才的失分是为了让男主角与女角们凝聚团结力。)
陷入绝境的男主角与女角们互相扶持,跨越竖立在眼前的高墙。
刚才被逼急的反应,全是为了这一刻而布的局。
这样一来,主角队伍应该已经顺利团结一心。
那么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展开反击,不能掉以轻心。
我将视线朝向真白。
她点了点头,再次摆好发球姿势。
真白气势十足地打出球,可惜这次挂网了。
「咦~……有点太用力了吗?」
「别在意,真白。连续两次成功已经很厉害了,调适好心情继续努力。」
「嗯!龙介谢谢你!下次我会加油的!」
「好,靠你了。」
我摸摸真白的头鼓励她。
结果她露出欣喜的笑容,调整好心态面对下一回合。
终于轮到主角队伍展开攻击。
为了迎接攻势,我一边深呼吸一边做好防备姿势。
在接下来的攻防中,我们陷入一番苦战。
故事主角布施川已成功觉醒,好几次展现出常理无法解释的敏捷反应,挡下我们的攻击。
像是惊险救回即将落在边界内的球,展现精采守备;精确地瞄准我们的防备破口,使出一计扣杀;他的每个举手投足都充满故事主人公该有的气势。
女角们见状,士气开始渐渐高涨。
我们就这样在对手默契十足的合作之下被玩弄于股掌间,连续失分。
面对对手接二连三的攻势,就算是真白也难以长时间维持滴水不漏的防守;我的攻击也因为主角觉醒而被挡下,难以成功得分。
我们这一队不断被逼入绝境之中。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努力紧咬不放,为了挽回颓势而奋战,但分数逐渐被拉开。
原本想把局势维持在相持不下的拉锯状态,然而回过神时,比数已来到八比十二,双方分数差距逐渐扩大。
对面球场上的布施川满怀着胜利的希望,用充满热情的眼神望向真白。反观我则是一脸黯淡。现在的状况让我不得不担心,有可能就这样输掉了。
(真有他的……主角果然很强大啊。)
我再次深刻感受到故事主人公的威力。
期末考那次我是靠着前世具备的知识,才成功创造了全年级榜首的奇迹。但这次的沙滩排球赛我毫无准备就临时上场,实在很难对付。
现在必须努力想出逆转局势的妙计。
正当我这么思考,打算叫住真白的时候──
「布施川同学跟夏恋他们好强喔。好久没有这么认真拿出全力比赛了,总觉得越打越起劲了!」
「我都听到啰~真白!我现在也热血沸腾,就像以前参加田径大赛时一样!」
「啊哈!夏恋你也是吗?我也超热血的!运动竞技果然最棒了。」
真白与姬野一边在盛夏艳阳下流着畅快的汗水,一边在球网两端有说有笑。
接下来真白一个跳步,把布施川发过来的球打了回去。
随着每一次步伐而扬起的细沙,彷佛也成了衬托真白的背景,她追着球的模样真的神采飞扬。
那模样宛如在沙滩上起舞的天使,满脸笑容打着沙滩排球的真白,看起来无比耀眼。
她应该跟我一样都渴望着胜利,但比起求胜,她更享受这段时光。我看着她这副模样,感觉到自己内心纠结的不安逐渐消失。
『要让我玩得开开心心的喔。』
在这片大海下,我曾答应过她的那句话。
我想起当时深深发誓,要让今天成为最美好的日子。
没错,绝对不能忘记。
最重要的永远是为真白带来欢笑。
我今天是为了与真白欢度最棒的时光,才来到这里。
满脑子只想着打倒主角,却不小心忘了最重要的事。
「真白,接得好!」
我扯开嗓子大喊,并对着真白微笑。
她回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灿烂得几乎令我睁不开眼。
「龙介,交给你了!」
「嗯,交给我!」
我坚定地回应,并且开始助跑。
瞄准了真白为我轻轻举起的球,我一个起跳。
然后我全神贯注,击出全力的一球。
伴随着今天最响亮的一声击球声,球直线飞进球场另一端。
然而,布施川已出现在那里。
他精准地看穿我的球路,把我的那一球打了回来。
觉醒的主角果然拥有异于常人的反射神经。
球飞往我们这一侧的球场边界。
然而真白并未放弃,她直奔过沙滩伸长了手──可惜差之毫厘。
跌在球场上的她满身是沙。
但从她的脸上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不甘心。
不仅如此,她还笑得很开心。
「嗯~!差一点点就构得到了说~」
「很棒的拼劲喔,真白。」
「啊哈哈,唉龙介你看喔,我刚刚用滑垒姿势扑过去,结果弄得满身是沙。」
「是啊,好夸张喔。但这是你全力拼过一次的证明,你很努力了。」
我朝着坐在沙滩上的真白伸出手,她便微微红着脸握住我的手站起身来。
「嘿嘿,谢谢你龙介,下次我会更加把劲的。」
「嗯,我很信任你。但在那之前,得先把身上的沙弄掉。」
「嗯!那你要帮我拍干净吗?」
「知道了,那你别动喔。」
我帮真白把她头发跟背上黏到的沙粒拍掉,结果她似乎觉得很痒而扭来扭去,但还是乖乖地任我摆布。
她把眼睛眯得弯弯的,露出放松的笑容。
看她这副模样,连我也觉得幸福洋溢。
在这样慰劳真白的同时,我察觉到对面球场传来的视线。
布施川露出错愕般的表情,往我们这里看。
「现在比数十三比八耶……?都已经接近决胜点了……进藤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输掉比赛一切就玩完了耶?」
「我们目前的确落后,但比赛还没结束吧?而且我现在发现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指的……是什么事……」
布施川紧皱眉头问向我。
我停顿了片刻之后回答他。
「大概就是,有没有乐在其中吧。我下定决心今天要跟真白留下许多回忆,所以希望能打一场尽兴的比赛,即使输了也能坦然说出『打得好开心』。虽然输掉比赛一切就结束了……但我想笑着度过今天,直到最后一刻。因为我承诺过真白要让她玩得尽兴,要让她永远欢笑,所以我想笑着面对。我要全力享受每个当下,这也是为了真白的笑容。」
「进藤,你果然……」
我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结果布施川双唇颤抖,最后露出放松的表情淡淡笑了。
我不明白他的心思,但觉得这张表情跟我期末考得到第一名时,他对我竖起大拇指露出的笑容很相似。
然后他拿起球,在球场后方摆好发球姿势。
布施川说的确实没错。
输了比赛一切就结束了,我将以反派身分从故事中退场。
男女主角的恋曲逐步进展,最终会迎接圆满结局吧。
这我都明白,但我还是想笑着面对,直到最后一刻。
于是我向身旁准备迎战的真白,露出温柔微笑。
彼此交换了眼神。
然后她轻轻对我点了点头。
「上吧!我们要拿下决胜点!」
布施川提高嗓门大喊,击出了发球。
这是目前为止最快、最强而有力的一球。
而且直直朝我飞来。
但我不慌不忙。
我巧妙地斟酌力道将球弹回空中,传给在一旁守望我的真白。
「真白,交给你了!」
「传得好,龙介!我要上了!」
真白接收我的声援,用力纵身一跳,瞄准高高举起的球,打出全力的一击。
这一击打得扎扎实实,笔直飞往球网另一侧,然后──
「──!?」
布施川刚才无数次挡下我的扣球,现在他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就连担任防守主力的姬野也来不及反应,真白的扣杀直击球场地面。
计分板的数字显示为九比十三。
抢下珍贵的一分,我们笑着互相击掌。
「太好了,真白!你太强了!」
「嘿嘿,多亏龙介帮我接了一个好球。」
喜出望外的真白,猛地扑上来抱住了我。
我一时失去平衡,但仍然紧紧抱了回去。
这温馨的瞬间让我扬起笑意。
真白欢笑着。
光是这么一件事就足以让我欣慰,觉得此刻是无上的幸福瞬间。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到了周遭状况的变化。
在真白得分后,观赛的群众开始鼓掌与欢呼。
「他们……是在帮我们加油吗?」
「嗯,龙介,好像是这样!大家都在声援我们呢。」
「是看我们很享受比赛过程,所以对我们这队也产生兴趣了吗?刚才明明只顾着帮布施川他们的队伍加油。」
「对呀……真的吓我一跳。」
这些声援原本不可能属于我们。
现场的群众打从比赛开始,就一直为布施川的队伍加油。
这个世界里的人们出于本能,会自动将布施川认定为故事中的主角。
透过潜意识里的这份认知,以主人公为中心的恋爱喜剧故事得以成立。
无论故事舞台在我们就读的学校,还是目前身处的这片大海时,情况都一样。
主角是世界的中心,观众会下意识站在他那边。
所以我这个与主角敌对的反派,对那些人来说是邪恶的一方,不得不视我为敌。然而,现在这个常理被推翻了。
他们对身为反派的我送上应援,扯开嗓门期待我逆转局势。
我陷入困惑的同时,望向布施川。
他也用温柔却又犀利的眼神注视着我。
「进藤……你果然是个厉害的家伙。被逼到这种绝境依然乐在其中。我感受你纯粹的意念──想带给真白同学笑容、想享受比赛过程,以及想把跟真白学共度的时光化为最美好的回忆。」
「是啊,我永远都会为了真白的笑容竭尽全力。」
「你实在太耀眼了。对珍视之人的情意,还有那张笑容都是。啊啊……可恶,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布施川抓了抓头发,露出伤脑筋的笑容。
他的笑散发着坦然与畅快,彷佛想开了什么。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像是打从比赛刚开始就敌视我的那个人。
「但是……我还是会奋战到最后的。进藤,我要上了!」
「布施川,放马过来。全力享受这场比赛吧!」
「好!正合我意!」
「呵呵,大家加油~!」
场外传来女角们的加油声。
同时还看见了刚才累趴的玲央与西川两人的身影。
「龙介、赖人,你们都加油!」
「布施川,不准输!龙介,要赢喔!咦,现在是要帮哪边加油?」
「恭也,两边都一起助阵,这样才算朋友。」
「喔,对吼,毕竟都是挚友!你们两个都加油!」
玲央跟西川也朝着我们呼喊。
这画面太逗趣,我跟真白对望,然后一起笑了。
刚才得分之后,发球权来到我们手上。真白朝着布施川所在的球场击出了球。
这一球被姬野漂亮地接下,送往布施川。
刚才还连连精准扣杀的布施川,这一记扣球却歪了方向,球掉落在界外滚动。
「哎呀打偏了。可恶,刚才这球也太糟了。」
「吼哟赖人!为什么打偏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没有啦,就我自己都觉得刚才打得太烂了。」
「的确是,根本暴投啊。呵呵!歪到我都怀疑你是突然想往海里打了。不过没关系,下一球一定要得分!」
姬野为布施川打气,并露出温柔微笑。
场外的花崎与樱宫也不断送上声援,喊着「加油」、「不要输」。
在这充满温柔善意的世界中,真白也笑逐颜开。
「大家都好乐在其中。龙介,我们也不能输喔?」
「是呀,我们可不能输。要比现场任何人都更投入这个瞬间。」
我跟真白带着笑意,对彼此点点头。
无论前方将迎来什么样的结局,我们都要尽情享受这场比赛。
接下来的发球权依然在我们手上。
真白以柔软的姿势谨慎发球。布施川跟姬野面对这轻飘飘的球路,未能顺利把球反击回来。
布施川一开始接发球的表现都还很好,但试图传球的姬野乱了阵脚,球没有如愿举好,飞往了界外。
现在来到十一比十三,分数差距渐渐缩小。然而布施川跟姬野却相视而笑,对彼此的失误给予鼓励,丝毫没有紧张的气氛。
两人沐浴在夏日阳光下,享受着与我们的对决。
姬野明明失了分,却称赞真白的发球技巧,她们隔着球网互相击掌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和乐。
替这场比赛助阵的玲央与西川、花崎与樱宫四人的声援更令我们士气大增。
而我的体内产生了一股奇妙的感觉。
下一回合真白的发球被姬野稳稳接下,布施川准备再来一记扣球。
在我用双眼紧追着他的动向时,已完美预判了球会往哪里打,又会在哪里落下。
身体在无意识中自己动了起来。
我已先跑向了扣球落下的位置。
伴随着球的拍击声,手里感受到确实的手感。
我接下的这一球彻底削弱了球速,完美地传向真白。
真白蹬向沙滩纵身一跳,像先前一样使出扣球。
加强力道的球路这一次没有失准,射往对手的场内。
十二比十三。
再次的得分让我们兴高采烈,观众也掀起欢呼。
与此同时,布施川则露出了有所认同的平稳表情。
「啊啊,果然是这样啊,进藤。看着现在的你,我好像有了一股预感。」
「布施川……?」
「当然我也绝对不打算认输,但看着此刻的你,很神奇地,我大概能猜到比赛结果了。因为你的眼中充满了光芒。」
「……在你看来,我现在是这样吗?」
「是啊,非常灿烂眩目。可能也因为如此,大家才会想支持你吧。」
布施川静静地小声说着。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原因我早已知晓。因为我挡下布施川扣球攻击的那个动作,是只有觉醒为主角的人才能使出的绝活。
(没想到主角威能在我身上也通用。)
布施川身为觉醒后的主角,目前为止所采取的动作都彷佛能预知未来一般。在思考之前,他已先下意识做出行动,将局面带往符合期望的结果。
然而现在,能发挥那主角之力的人不是布施川,而是反派的我。
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身为主角的他透过本能感知到了。
故事主人公拥有对抗多舛命运的力量。
无论在任何逆境下都能引发奇迹,翻转局面。
正因为布施川明白这一点,看了我的行动才露出心里有数的表情。
但他说他仍然不能输。
因为他也是主角,拥有坚强意志,无论陷入任何绝境都会试图克服,永不放弃。
「优奈!夏恋!美雪学姊!我一定会赢!大家团结一心!」
「这样才对嘛!赖人!」
「布施川同学!我会为你加油到最后一秒钟!」
「我会用我的双眼,好好见证赖人同学的英姿!」
我能感受到男主角与众女角已经凝聚为一。
接下来将是关键时刻。
男女主角同心协力创造奇迹。
作为反派的我,也要对抗这道光芒直到最后一刻。
而在身旁支持我的,永远都是真白。
她带着满面笑容,澄透的蓝色眼眸中散发璀璨光辉,打从心底享受着与我一起打沙滩排球。
她支持着试图对抗命运的我,属于女主角的能力已经开花结果。
真白发出完美的一球,彷佛验证了这个事实。
她的发球姿势精准而柔软,同时却又强劲有力,在各方面都可说接近完美的条件下发出的这一球,彷佛自动被吸往对面球场。
观众看着这样的真白,为她声援打气。
散发灿烂笑容的最佳女主角一展身手,所有人无不情绪高昂。
在这阵声援的助阵下,球穿过白色沙滩。
十三比十三,这下子终于来到同分。
「太好啦龙介!我的发球又得分了!」
「是啊,发得好。你真的不得了。」
「比赛结束后要摸摸我的头哟?好好犒赏我?」
「当然好。如果就这样一路获胜,不如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随便你许愿。」
「咦……真的吗?任何要求都可以?」
「是啊,当然。什么都可以,这次破例大放送。」
「耶~!那如果赢了,我可要尽情撒娇啰!」
「嗯,你好好期待吧。」
我的承诺让真白乐得心花怒放。
她卯足了必胜的干劲,将球抱在胸前蹦蹦跳跳。
而这幅画面也让观众情绪高涨。
他们也期盼着我们的胜利,祈求着我与真白的幸福。
所以我绝对不能输。
为了真白赢下这局,好好摸摸她的头,让她得到幸福。
永远在她身旁守护她的笑容──这正是我努力的目的。
再次下定决心后,感觉到身体突然变得轻盈。
力量涌现而出,专注力更加敏锐。
全身发烫。
心脏的鼓动逐渐加速。
视野变得清晰,能清楚捕捉球路。
我现在理解到,自己已经彻底觉醒为主角了。
姬野接起真白的发球,由布施川发动扣球攻击,被我轻而易举挡下。
真白将球送给我,我回敬一个扣球,球往布施川的方向飞去。
他抢先在球落地前奔了过去,但在毫厘之差下未接到球。
十四比十三。
我们终于实现了逆转,来到决胜点。
布施川显得越来越焦急。
但他仍保持着笑容,因为我们说好了要全力享受比赛到最后一刻。
为了回应他这份心意,我跟真白也会笑着迎战到最后。
「真白,这一回合要拿下胜利。」
「嗯!我要上了,龙介!」
我祈祷着这是最后一次发球,真白将球高高抛起。
球自然而然被吸往对面球场。
面对这一球,姬野紧咬不放。
直到最后一秒钟都会继续支持布施川的她,是个模范女主角。
她绝不轻言放弃。
义无反顾地为了心仪的那个他,用尽全力追逐着球。
「赖人,接下来交给你了!」
伴随着这声呼喊,姬野稳稳接起了真白发来的球。
对于姬野而言,这是今天接得最完美的一次,也是将致胜的希望托付给布施川的一球。
球场外的花崎与樱宫声嘶力竭地呐喊。
她们扯开嗓门喊着「一定要赢」大声助威,想让场上的他离胜利更近一步。
布施川为了回应这些声援,全力奔驰并跳起。
为的就是亲手抓住女角们帮忙联系而成的希望之光。
「唔喔喔喔喔喔喔!!」
在发出呐喊的同时,他击出了一球。
比目前为止任何一次进攻都还要犀利、强劲且快速。
在女角们同心协力之下,最后的最后,身为主角的布施川达到了全新的高度。
玲央跟西川紧张地猛吞口水,在一旁默默见证。
观众也静静地注视着这场对决的去向。
或许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一击将会通往胜利吧。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想让我与真白共度过的岁月所孕育出的奇迹,在此刻结束。
所以我起身奔驰。
用前所未有的脚力蹬着沙地前进,并高高跳起,为了准备挡下他的扣球而举高双手。
「龙介加油!」
我听见真白的声音。
她的加油声与信任我的坚定意念交叠在一起。
为了写下反派打倒主角的故事。
为了争取与我心爱的真白两人共同的未来。
也因为我今后还想继续陪伴她左右。
所以我伸长了双手。
然后──我的手彷佛听见了我的心愿,顺利碰到了球。
将全身的力量倾注于双臂,把布施川的扣击打了回去。
球落在对面界内弹地了一下,接着在沙滩上缓缓滚动。
十五比十三──
随着宣告比赛结束的哨声吹起,周遭响起一阵掌声与欢呼,祝福着我们的胜利。
真白喜出望外地高举双手,朝我飞扑过来。
我接住了她并温柔拥入怀中。
真白在我臂弯中笑得幸福,我轻轻抚摸她的秀发,结果她开心地眯起双眼。
「龙介,太好了,你很努力。」
「谢谢你真白,多亏有你在。」
我们相视而笑,更用力把彼此抱紧了一些。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结果,也是我努力想实现的愿望。
因为想与真白留下最美好的回忆、希望她能永远欢笑,所以我才有努力的动力。
托真白的福,我战胜了故事的命运。
一边望着我最喜欢的那张笑容──一边将这段永生难忘的夏日回忆铭刻于心底。
◆
结束了这场沙滩排球激战之后。
真白与姬野互相赞赏彼此的拼劲,一起开心地蹦蹦跳跳。
此时花崎与樱宫也走上前去,四个女生有说有笑。
美少女们展现和乐融融的一面,正当我眯着眼微笑欣赏这美好画面,布施川过来向我搭话。
「辛苦了,进藤。刚才的比赛我输得彻底,你太厉害了。」
「哪有输得彻底,别这么说。我们这队直到中间都居于劣势……直到最后一刻都难分胜负不是吗?」
「不,我完全输了。虽然比赛分数确实只差一点点,但我在心态上输了。我中途就发现到我是赢不过你的。」
布施川这么说完,带我走往离球场稍远的地方。
然后他往沙滩上一坐,一边望着大海一边淡淡地道来。
「这次沙滩排球赛,当我得知对上你与真白同学的队伍时,我非常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掌握到了来海边之前就有所预感的那个契机──能与真白同学变熟的机会。」
他对真白抱持着恋爱情愫,但仅止于单相思,两人的关系未有进展。
而他期待着这次海水浴活动,会出现与真白拉近距离的某个转机。不久之后这份期待成真了,他们两人的故事将以沙滩排球赛为契机,开始有所进展。
「进藤,你在海边小屋曾说过吧──真白同学是你的,不会让给任何人。当时我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但同时也觉得很开心。因为身为真白同学的青梅竹马,跟她感情最好的你,愿意认可我这个情敌。」
布施川这么说,脸上流露出前所未见的爽朗。
他的表情平静而坦然,彷佛拨云见日。
「然后你在比赛开始前向我下了战帖,说好输掉的一方要干脆地对真白同学死心。很抱歉,其实当时我觉得是个绝佳机会。老实说,你跟真白同学的关系实在太紧密,我完全找不到可以介入的余地,所以原本一筹莫展。但现在有了机会跟你一较高下,我认为自己跟真白同学出现了转机。」
所以──他握紧拳头说。
绝对要获胜。
跟真白有个好结果。
打倒阻碍两人恋情的反派。
布施川在内心如此发誓。然而──
「比赛开始后我一路把你压着打,并在真白同学面前展现帅气英姿,我欣喜若狂。加上夏恋也很努力比赛,还有优奈跟美雪帮忙加油,观众也为我欢呼,分数差距也逐渐拉开。我心想照这样下去就能顺利取胜。但此时……我发现了。」
布施川直接往后一仰,躺在沙滩上。
他仰望着蓝天,同时叹了一口气。
「明明比数已经拉得那么开,没指望赢了,你却看起来十分乐在其中。明知输掉就完了,你却依然笑着享受比赛。所以我那时才问你,为什么笑得出来。」
而我当时回答了他。
为了与真白创造最美好的回忆,我想全力享受今天这个日子。
或许输了真的就结束了,但我还是想跟真白一同欢笑到最后。
听见我的答案后,布施川表情突然放松并笑了。
并留下一句「你果然很厉害」。
「听见你那番话,我发现自己不如你。输掉比赛就完了,必须放弃最喜欢的人,而你却仍能为了心仪的她笑着投入到最后一刻……我绝对做不到。而且从真白同学的灿烂笑容中能感受到,对她而言,与你在一起才是最幸福并且无可取代的。」
说到这里,布施川缓缓坐起身。
他脸上并没有懊悔的神色,彷佛像是回归平常心。
「我绝对没办法像你一样,带给真白同学欢笑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笑着支持她,跨越所有的难关,为了她能变得无限坚强……我发现唯有你才能办得到。然后我就顿时丧失所有力气了。明明前面还那么专注,后来连扣球都扣不好,突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而变得可笑……于是我抬起头求助,结果……」
布施川眼中映照出的身影,是三位女角。
花崎优奈、姬野夏恋以及樱宫美雪。
一路支持他的三位佳人,就在他的眼前。
「优奈、夏恋跟美雪学姊都用最灿烂的笑容替我加油,没有一个人责怪我。她们喊着『加油』、『不要输』为我打气,直到声嘶力竭……那一刻我才终于领悟。」
接着布施川直直望向我,对我开口。
那双眼里已没有迷惘。
他用充满决心的眼神,将想法乘载于声音中说出口。
「我沉溺于喜欢真白同学的这份情绪中,误以为这份情感比谁都还要强烈,坚信她就是我的全世界,但我错了。我领悟到自己真正该珍惜的人不是真白同学,而是一直在身边扶持我的三个女孩。」
想必布施川已经不再迷惘了。
因为他总算发现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人是谁。
「所以我想为了她们三个赢下比赛、为了她们的笑容而战。当我这么想,就突然涌出了力量。最后的扣球完美到我自己都吓一跳。但我那奋力的一击还是没能超越你。想必是因为你对真白同学的情意比我还要更深吧。因为发觉到这一点才输掉的我,明明应该懊悔不已,现在心情反而豁然开朗。」
布施川说完并站起身,朝我比出了拳头。
然后露出爽朗的笑容凝视我,他这么说。
「进藤,你是为了让我醒悟,才对我讲出那番话吧──提议输了比赛的人要放弃真白同学。当初我吓了一跳,但原来从头到尾你都是对的。比谁都更配得上真白同学身边位置的人是你才对,而你点醒了我真正的归属在哪里。」
假如布施川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对三位女角的心意迎战比赛,那我肯定赢不了他吧。我心中怀抱的感情不只是对真白的情意,还有对布施川所历经的《恋布》这个故事的热爱──正因为我也希望布施川跟女角们得到幸福,我才能迎接这样的结果。
我转身正对布施川。
直直凝视他的双眼,结果他脸上浮现喜悦的笑容。
「进藤,谢谢你让我意识到这一点。还有,我要再说一次──希望能跟你交个朋友。」
「当然好,今后也请多指教了,布施川。」
原本身为主角与反派的我们。
在原作绝对无法交心的两人,跨越了命运后终于获得的东西。
我感觉到我们绝非基于故事角色的设定,而是在本质上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我与布施川互碰了拳头。
──内心怀着在夏日沙滩结下的友情。
◆
将这段友谊铭记在心底,我与真白、玲央及西川一起来到海边小屋。
我们拿到了餐券作为比赛获胜的奖赏,现在正在享受一顿大餐。
价值四千日圆的餐券。
感叹着学生会祭出这种奖品真是大手笔的同时,我们四人一起接受了这份恩惠。
西川点了大份的炒面与淋了满满哈密瓜糖浆的刨冰,吃得心满意足。
玲央吃着酱油拉面,上面搭配的厚实叉烧肉让他赞不绝口。
我跟真白则一边看着这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一边大口享用海边小屋招牌咖喱饭。
「不过话说回来,龙介跟真白,刚才的比赛真的很精采呢。胶着的局势直到最后都令人紧张得手心发汗,真的太震撼了。」
「虽然布施川跟夏恋也奋力一战了,但若要说哪边打得比较乐在其中,毫无疑问是龙介跟真白同学这组吧。所以大家才会替你们这队加油。」
玲央跟西川一边聊着观赛感想,一边称赞我们的拼劲。
真白开心地红起了脸,把头靠往我肩上撒娇。
「因为跟大家一起打沙滩排球真的很快乐。我都忘了炎热的天气,一直在场上开心地活蹦乱跳。」
「真白你就像个在沙滩上起舞的天使一样。畅快挥洒着汗水在沙滩上跑来跑去,跌倒了也笑着站起身,努力追着球跑,可爱极了。」
「龙、龙介……你这样夸奖很让人害羞啦,犯、犯规!」
「被判定犯规了。玲央、西川,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办好?」
「嗯~我想想喔,再多夸几句真白她应该就会轻飘飘了,你就别在意,用力夸好夸满,这样犯规的判定应该也能撤回了。」
「要放闪就尽管来吧,我跟玲央都做好觉悟了啦……!」
「那我就来实验看看真白可以飘到什么程度好了。」
「哇啊啊!玲川同学跟西川同学!不行啦~快阻止龙介!」
「真白你吃咖喱的模样也很优雅又可爱耶。」
「龙介这个笨蛋……笨蛋笨蛋!不、不用连这种地方也硬要夸啦!」
真白满脸通红地大声抗议,但她这副反应让我们更起劲了。
我们之间永远充满源源不绝的笑声。
与我珍视的这些人一边欢笑一边享用的咖喱饭,格外地美味。
如果继续称赞真白,直到她浑身发软的话,犯规判定真的会被收回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实际执行,不用几分钟的时间成功验证了。
满脸通红紧抱着我不放的真白十分可爱,但现在攻守交换,换我来接受真白的赞美了。
在她持续的赞美攻击下,最后我举双手投降,被玲央跟西川嘲笑了一番。原本中辣口味的咖喱饭,现在尝起来会觉得格外地甜,想必是被真白可爱讨喜的赞美声给害的。
在欢笑中享用完快乐的午餐,我们再次直奔碧海。
我们一起在沙滩上挑战堆沙堡、进行抢旗竞赛、在海滨赛跑等等,另外也参加了学生会规划的打西瓜游戏,打从心底享受这段海边的片刻时光,直到夕阳开始西下。
当主办宣布准备回家时,所有参加者都已玩得精疲力尽。
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充实的笑容。
后来大家收拾好行李,坐上前来迎接我们的两辆巴士。
我们几个跟去程一样搭上二号车,四人并排坐在最后方的座位。
我坐在靠窗的真白旁边,悠闲度过放松的时光。
玲央跟西川经历社团的晨练加上海水浴活动,似乎耗尽了体力,一坐上巴士就立刻入睡,两人很要好地互相靠着对方的肩膀。其他学生也都差不多,在车辆舒适的摇晃中昏昏欲睡,几乎所有人都进入梦乡。
布施川一行人搭乘的是一号车。
想必他们也在彼此的依偎之中,启程前往梦境之中吧。
真白则愉悦地观察着车内的状况。
她轻声向我搭话,深怕吵醒了周遭的人。
「玲央同学跟西川同学睡着了耶。呵呵,他们一脸幸福样,肯定在做什么美梦吧。」
「嗯,是呀。毕竟今天他们两个都玩疯了。」
「嗯!大家一起来海边真的好快乐。我好像也玩累了。」
「我也满累了,明天可能会肌肉酸痛……」
「我也是。下海玩了好久的水,还打了沙滩排球,全身都累得唉唉叫了……」
「真白也跟我一样啊。不过,今天有尽兴吧?」
「玩得好过瘾。龙介你遵守了约定,让我玩得开开心心的。所以我要谢谢你,留下了最棒的夏日回忆。」
真白这么说完,便紧紧握住我的手。
她小小的手温热又柔软,光是被她这样牵着就觉得幸福洋溢。
我也握了回去,结果她露出放松的微笑,似乎满心欢喜。她的侧脸在窗外夕阳照映之下美丽动人,令我不自觉看得入迷。
正当我这样凝望着她时,那双澄透的蓝色双眸与我对视。
她露出调皮的笑容,歪头问向我。
「啊哈,龙介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不会害羞喔?」
「现在比起害羞,更强烈的心情是想看着你的笑容。」
「……唔!被你这么一说,反而是我觉得害羞了……不过你说得没错,我好像也跟你一样,现在开心的情绪大于一切。」
真白顶着泛红的脸,将她的手指紧紧缠上我的。
与我十指交扣之后,她眯起眼露出软绵绵的笑容。
「我喜欢这样牵手,很有安全感,而且重点是能充分感受到龙介在我身边。」
「我也是。真白的手好温暖,还有一种被温柔包覆的感觉。」
「龙介你的手也是呀?握起来很温暖,让人心情很安定。所以这样牵着就觉得好幸福。」
真白闭上双眼,静静地呼吸。
就像在仔细感受着我的体温一样。
「我本来想再忍一会儿,等回家再这样向你撒娇的。既然大家都睡着了,一下下应该没关系吧?」
「玲央跟西川都睡了,也听见其他同学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趁现在应该可以好好宠你吧。」
「没错!所以到学校为止,我可以尽情向你撒娇吧?」
「嗯,当然好。先前也答应过你,等你玩累了要在回程好好宠你。」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真白的声调变得雀跃,似乎很开心,将头轻轻靠往我的肩上。
她柔软的身躯依偎着我,喉咙发出舒服的震动声。
我一边搂着她的肩,一边缓缓用手指梳过她的乌黑长发。
手心传来一股滑顺的舒适触感。
「被龙介摸头好舒服,再多摸一点。」
「收到。来,这样如何?」
「唔……我说过不准摸耳朵。」
「但你看起来很舒服。」
「舒服是舒服,可是很难为情……啦。」
「那我停手吧?虽然我个人是还想继续。」
「你又在使坏……明明知道我还想要更多。」
「难说啰,要不要继续就看你怎么决定。你希望我怎么做?」
真白红着脸噘起双唇,有点闹别扭的样子。
那表情可爱得让我涌起一股想疼爱她的冲动。
会想使点坏心眼也不能怪我。
「唔……我投降。请继续……多摸一点。」
「好,回答得很棒喔。」
认命的真白向我撒娇做出请求。我轻轻用手指滑过她耳朵的轮廓,结果她娇小的肩膀微微颤抖,吐出甜美的轻喘声。她全身随着指尖的移动一颤一颤的,呼吸变得急促,似乎很享受。
这撩人的模样令我内心小鹿乱撞。
她似乎发现到我的心跳声,用无辜的眼神往上仰视我。
她的双眼陶醉而荡漾,一边微笑一边对我甜蜜耳语。
「龙介你心跳好快,跟我一样。」
「你也好像很陶醉,表情都快融化似的?」
「一被龙介触碰,就会幸福到融化啊。这样好舒服,好像会直接睡着……」
「你睡没关系,到学校我会叫醒你。」
「不行,太浪费了。龙介现在这么宠我,我要再多醒着一会儿。」
「你这么说的话是无所谓啦……但可别逞强啰?」
「嗯,谢谢你。龙介真体贴。」
真白眯起眼,头直接靠往我的胸膛磨蹭,像猫一样的撒娇动作让我不禁扬起微笑。
(真可爱的家伙。)
我一边在心中呢喃,一边温柔轻拍她的头,结果她又变得更嗲了。
脸上浮现的笑容,彷佛舒服得整个人快融化成一滩。
后来我们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真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而开口。
「我说龙介,你还记得打沙滩排球赛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吗?」
「你是指我说愿意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对。真的什么要求都行吗?」
「嗯,既然我都这么说了,绝对会守信的。」
「好开心!所以啊,我后来想了好久……」
「哦,结果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嘿嘿……想要你为我做的事太多了,好伤脑筋。」
「这、这么多吗?拜托限定在我能实现的范围内喔?太强人所难的我可办不到。
「啊哈,没问题,我的愿望是只有你做得到的事,所以你大可放心。」
「只有我做得到?你先随便讲一个来听听。」
「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未来总有一天要你帮我实现,直到那一天来临前,敬请期待啰?」
「知道了,我答应你。如你所说,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真白听完我的回应,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再次把头蹭过来撒娇。
我温柔地摸她的头发,她便开心地发出高亢的笑声。
光是这样两个人腻在一起,心情就变得幸福洋溢。
想必真白也跟我一样吧,所以才会对我流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
在我们之间流动的平稳时光温暖而自在,好希望能永远继续下去。
不久后,撒娇的真白开始摇摇晃晃地频频点头。
应该是蹭够了而心满意足吧。
看来她接下来正准备前往梦乡。
我一边让她倚靠着身体,一边温柔对她说。
「真白,你睡没关系喔,我会叫你的。」
「嗯、我要睡了……」
「乖,好孩子,晚安了。」
「……龙介……」
真白缓缓阖上眼皮,用嗲声对我低语。那声音甜美得有如溶化的砂糖。
「明年也要……一起……」
「好,明年再一起去海边吧。」
我一回答,她便点了点头。
然后她发出沉稳的可爱呼吸声,启程前往梦中。
看着她幸福睡去的模样,感觉到自己嘴角自然上扬。
与此同时,一股温暖的情感流进了我的胸口深处。
我最爱的《恋布》这个故事,主角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属而修正了剧情轨道,顺利重回原作的步调。在那不久后的未来,故事将能迎来圆满的结局吧。
而我也跨越了反派的命运,跟故事主人公和女角们进一步建立了友谊,与最爱的真白一同迈向全新的故事。
再来只需要克服烙印在我心里的前世创伤,向真白表明我的所有心意。
然后我想永远陪伴在她左右。
为了争取幸福的未来,我会鼓起最大的勇气。
将这份决心藏在心底,我望着车窗外一片开阔的景色。
被晚霞染红的异乡街景,看起来带着奇幻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