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雪宫产生交集一周后,迎来了第一个星期六。
我今天过了中午就来到雪宫家里叨扰,一起打扫房间与读书。
虽然说是打扫,但如同雪宫昨天所说,她家一直保持得很干净,所以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清洁。只需要用吸尘器吸地、擦擦地板而已。
不过,因为距离上次打扫已经一周了,没想到还是累积了不少灰尘和脏污,我明天也要好好打扫一下自己家了。
雪宫原本在擦拭走廊与地板,此时站起身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
「呼……我明明就有好好保持清洁,没想到还是满脏的呢。」
「对啊,只要有人住,自然就会弄脏。不过,一旦打扫干净了,住起来也会比较舒服吧?」
「对啊,在这屋里住了一星期后,就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我以前到底是怎么在那种环境里生活的啊……」
雪宫似乎回想起那段住在垃圾屋的生活,皱起一张小脸。对吧、对吧,你终于也这么觉得了啊。
我对雪宫的成长感到欣慰,结束擦窗户的工作并走进客厅……不知怎地,再次感受到过去曾有的那种突兀感。我总觉得……她家东西太少了,或者说,家具少得可怜,她只有一张桌子与两张椅子,以及放衣服的柜子,还有一些小摆饰而已。
卧室里也只有书桌、书柜与床铺。
完全感受不到生活的调剂之类,而且书柜里尽是些艰涩难懂的书,别说漫画与轻小说了,连文艺小说都几乎看不到。
「你这样盯着女孩子的房间看,真是太差劲了,要不要去警局自首啊?」
「如果这屋里有点女生的气息,我或许还会想看看,但是看到这种煞风景的房间,我非但不会兴奋,反而还会不寒而栗啊。」
「只要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就没有问题了啊。」
「可是啊,你难道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收集那些商品也很有趣啊,摆在房间里,光是看着心情也会很雀跃喔。」
「喜欢的东西……」
雪宫或许真的想不出来,只见她歪着头,眼神飘渺地望向远方。
「或者像那种东西也可以喔,光之熊熊之类的,女生从小都有看过那动画吧?」
「光之熊熊……?」
……喂,真的假的,她不知道吗?不知道那部超受欢迎的国民级儿童动画吗?我到现在每个星期都还很期待耶,唉,不知道?是吗?不知道啊。
「咳咳,请别在意刚刚那句话了。这样啊……啊,那猫咪之类呢?雪宫,你喜欢猫咪吧?」
「猫猫……嗯,我喜欢猫猫。」
雪宫习惯将猫咪称为猫猫吗?
她环顾了自己的房间,一边数着手指,一边喃喃自语:
「猫猫的摆饰、猫猫的时钟、猫猫的花盆也不错呢。」
「以猫咪为主题的厨具也很棒啊,像是碗啦、筷子之类的。」
「猫猫的碗……猫猫的筷子……!」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了起来~雪宫起初都面无表情,让我难以难判断她的心情,但我目前隐约能从她眼神的亮度与氛围窥知她心情好不好。毕竟我们这周每天相处在一起,当然会变得瞭解吧。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宫这么兴奋。
「不然,今天下午要不要去逛街?我可以帮你拿东西喔。」
「真的吗?」
「但是,你也要陪我买东西喔。冰箱里空空如也,所以我得去买今天晚餐的食材。」
「好,既然已经扫完了,我一小时后再去你家找你。」
「唉?我们就直接出门吧,现在不出发的话,会很晚才能回家喔。」
然而,雪宫向我投以鄙夷的眼神。怎、怎么了……?
「你身上有汗臭味,居然还想出门。」
「唉,我有汗臭味吗?」
「臭死了。」
「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有那么严重吗?我真的很臭吗?有点受到打击耶。
我以高中男生而言,明明已经算是十分注重清洁与仪容的了。我们学校的那些家伙仍旧如在男校时一般不修边幅,我就是以他们为反面教材。
「好了,快去洗澡。」
「是……」
总之,我急忙地离开雪宫家,回到自己家里。
仔细想想,我要与那位冰雪女神·雪宫一起出门,不能穿得太随便。如此一来,我必须好好刮胡子、整理仪容……咦,时间意外地不太够?
我望向时钟,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现在开始算一小时后,时间非常紧迫。
糟了,我得赶快去洗澡,不然连挑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急忙脱掉现在穿的衣服,飞也似地冲进浴室中。
「呼……赶上了。」
我洗完澡后,穿上要外出的便服,并整理一下仪容。
为了谨慎起见,我还用发蜡抓了头发,但果然不该做不习惯的事情,光是弄头发就花了不少时间。
尽管如此,目前距离三点还有五分钟。
我有点心神不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三点整时,门铃响了。真不愧是雪宫,好准时。
我没有看对讲机的萤幕,急忙打开了大门。
「我、我等你很久……了……」
「……干嘛?」
站在我家大门前的无疑是雪宫。
但是她穿的并非平常那种方便活动的轻便服装。
而是一件有着荷叶边的白色连身洋装,外面罩着一件水蓝色的防晒罩衫,肩上背着炼条包,脚踩高跟鞋,完全是出门逛街的打扮。
这身时髦的装扮简直让人无法想像她竟然是那间垃圾屋的主人,她的姿态端庄,完全是『深闺千金』四字的绝佳写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宫这样打扮,但不仅如此。
她将平常披垂下来的长直发编成松松的三股辫,垂在胸前,还戴上一副平常没戴的透明框眼镜,细镜框十分适合雪宫,衬得她与以往的形象更加判若两人。这与其说像班长,更像是图书股长。
我不禁看得入迷了,原来光是发型和眼镜,就能改变这么大吗?
「不,那个……我觉得你跟平常不太一样……」
「啊,这副眼镜是装饰用的,是以防万一的乔装。」
「……乔装?」
「被人看到我们俩走在一起的话,在学校会很麻烦吧?所以要变装,我讨厌被人传些流言蜚语。」
「喔,原来是这样啊。」
雪宫目前的外观与平时的印象迥然相异,乍看之下或许认不出来。嗯嗯嗯,她想得很周到呢。
……嗯?等等,就算雪宫这样没问题,但我跟她在一起,却没有经过任何乔装,还是会被认出来啊,如果被其他人看到,我不就会被传出和大家不认识的女生约会吗?
当我犹豫是否要也乔装一番时,雪宫已背对着我在走廊上迈开步伐。
「你还愣在那里干嘛?快点走啦。」
「好、好喔……」
时间不多了,就算了……希望别遇到熟人就好。幸好住在这附近的男同学不多,像我这样独居的,一只手就数得出来。
我锁上门,快步追上走在前方的雪宫。
此处为住宅区,这时间路上行人不多,擦肩而过的多是附近国中小学的学童,以及买完东西回家的主妇。
除了孩子们充满活力的声音外,汽车与施工现场的噪音都离得很遥远,这一带真的安静又适合居住。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
「对,我也喜欢这里的宁静,所以才选了这里。」
「你老家很吵杂吗?」
「……不,很安静……安静得有点过头了。」
雪宫的侧脸黯淡下来。糟糕,我是不是触碰到不能提的话题了?
「是、是喔……那跟我一样,我爸妈也常常不在,所以基本上都很安静。」
「……你都不觉得寂寞吗?」
「小时候当然会啊,但大概到小四就不会了。而且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现在热闹又开心,过去的事情都无所谓了。」
「那跟我在一起也是吗?」
「那是当然的吧,不如说,最近和我相处最久的人就是你了。」
淳也是我的死党,但是最近都没办法好好一起玩,我与黑月也只是刚刚重逢,还没到会一起出去玩的程度。
我与雪宫并没有一起玩乐,只是相处的时间很长,持续了一星期后,自然也会习以为常。
而且最近相处……真的只是偶尔——会觉得开心,但我绝对不会告诉她。
「是喔……这样啊。」
「喂,你的反应也太冷淡了吧,这样只有我单方面觉得丢脸耶。」
「你就尽情地被羞耻心折磨吧。」
「……我好讨厌你这一点。」
「哎呀,真可惜,我还满喜欢自己这一点的。」
雪宫露出天使般的温和笑容,让我一时语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她这句话只是在捉弄我。
但……我隐约觉得她的笑靥是出自真心。
她也对现状乐在其中吗?……如果是这样就好了,虽然说我才不会告诉她。
我们搭上电车,悠闲地摇晃了二十分钟,抵达这附近规模最大的百货公司。
我与黑月在闲聊时,曾听她提起这里有一间气氛不错的杂货店,如果是杂货店,应该就能找到雪宫想买的猫咪商品吧。
毕竟我跟这附近的地理环境与店家都不熟,黑月真是帮了大忙,下次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那么,杂货店在几楼呢?」
「三楼好像是杂货专区,听说有很多不同的店家,数量也很丰富。」
「三楼是吧,那我们走吧。」
雪宫似乎迫不及待,脚步轻快地走在百货公司之中,犹如要买玩具的孩子般兴致盎然。
我也赶紧跟上雪宫,免得被她丢下。
话说回来……雪宫真是太引人注目了,男生们,无论是情侣中的男朋友,抑或夫妻中的丈夫,全都望向神清气爽地走路的雪宫,看得目不转睛,但也都被他们的女伴或妻子拉耳朵就是了。
好吧,毕竟雪宫就是这么漂亮的美少女,如果我在街上看到,也会忍不住盯着她直看吧。
最重要的是,她的走路姿态非常优美,如同模特儿似地落落大方,宛若连续剧中的场景。无论从哪个角度拍照,必定都很上相,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虽然上围令人惋惜,但或许正因为这样,反而不会喧宾夺主,更衬托出雪宫的天生丽质……重新想想,我到底是为什么能和这么漂亮的美少女一起来逛街啊?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雪宫骤然回过头来,用锐利的眼神瞪着我,说:
「八桥同学,我刚才感觉到一股非常失礼的视线。」
「是你想太多了。」
「……你还真好懂。」
「我都说是你想太多了。」
「不好说呢。」
可恶……不可爱,她虽然很可爱,但又不可爱,真令人恼火。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雪宫身后。
……雪宫这名少女,无论怎么看也看不腻,明明只是背影,却也显得可爱无比,真是厉害。
她人如其名,彷佛冰雪之花一般美丽。
虽然常说美人不耐看,但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也罢,这句话八成只适用于情侣或结婚的男女吧。
我们搭手扶梯上了二楼,然后前往三楼。
「到了。三楼。」
「喔……的确有很多杂货店。」
有些店看起来是专卖生活杂货,有些店则是贩售各种动漫人物的商品,这里应该能买到足够的摆设来装饰雪宫家了吧。
雪宫或许是感到十分新奇,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我能懂,来到新环境总是会很雀跃,这是人之常情。
我们绕了该楼层一圈,一间一间地闲逛。此时,雪宫在一家店前停下了脚步。
「雪宫?」
「……猫猫。」
「唉?……喔喔,这家店在办猫咪商品展啊。」
竟然凑巧遇到这么适合她的活动,我们可真好运。
雪宫的眼睛一亮,望着摆放于店门口的猫咪造型杂货。
放眼望去,墙上的挂钟是猫咪造型,肥皂盒是猫咪造型,手帕是猫咪造型,水壶也是猫咪造型。原子笔、笔记本、橡皮擦等等,无一不是猫咪造型。
猫咪、猫咪、猫咪,总之是猫山猫海。
有各式各样的猫咪被画成可爱的Q版,也有写实风格的版本,有些物品甚至本身的形状就是模仿猫咪。
这样看是满可爱的……看到这么多猫咪,总觉得有点疯狂,但绝对不能在雪宫面前说出这句话。
话说回来,看她这么兴奋,代表这家店卖的都是她喜欢的东西。这样下去,如果什么都买的话,会花不少钱喔。
「雪宫,你钱够吗?你之前好像很在意伙食费。」
「我主张要让钱钱变成喜欢的形状。」
这家伙,讲得好像铁粉遇到自己崇拜的偶像一样。
「我还是会跟你收今天的晚餐钱喔。」
「我、我知道啦,我会尽量不动用到生活费的……大概。」
这家伙刚刚是不是小声说了声「大概」?如果动用到生活费可就糟了,早知道就别怂恿她买猫咪商品了……
雪宫仔细浏览着映入眼帘的商品,然后将中意的商品一股脑地丢进购物篮里。
购物篮中的猫咪商品愈堆愈高,不只是我,连店员都看傻了眼。
「喂,买这么多你要怎么提回去?」
「幸好今天刚好有搬运工可以帮忙呢。」
这句话怎么想都是在说我吧。
「好吧,我是会帮忙啦,但你买这么多,提起来也很费工夫喔。而且,我们等一下还要买晚餐的食材,你给我节制一点。」
「我知道啦……谢谢你。」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依旧接二连三地将商品放入购物篮内,装满后再换一个新的购物篮,然后继续买……总共装满了三大购物篮。
只见店员的表情抽搐。对不起,我没能让雪宫控制住。
之后,店员说结帐需要花一点时间,导致我们必须去他处消磨一下时间。话虽如此,但要做什么呢……毕竟我们两个人也无法去电子游乐场打发时间。
话说,与女生两人独处,应该怎么打发时间?要去拉面店吗?……不不不,这绝对NG吧,连我这个没女友的单身狗也知道,那是下下策。
这种时候最好全权交由女生决定,我基本上是去哪里都无所谓。
「雪宫,你想去哪里?」
「这个嘛……话说回来,我刚刚看到一楼有间圣代看起来很好吃的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吧。」
「喔,收到。」
一楼竟然有咖啡厅啊……雪宫真是心思缜密。
我们走到一楼,雪宫毫不犹豫地走向咖啡厅,看来她的方向感意外地很不错。
我们走进咖啡厅,我点了黑咖啡与蒙布朗,雪宫则点了红茶、草莓圣代与草莓拼盘。
话说回来,她昨天也津津有味地吃着我放进便当里的草莓,看来她很喜欢草莓呢。
明明在一周前,我们还对彼此一无所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们点的餐点纷纷送上桌后,雪宫便露出一如刚刚见到猫咪商品时的闪亮眼神盯着圣代看。
「你喜欢圣代吗?」
「喜欢。」
「秒答耶。」
「我最喜欢圣代了,像珠宝盒一样。」
我怎么感觉她的精神年龄下降了?
但我也能理解她说的话,圣代确实像装满珠宝一样闪闪发光呢。这么说来,草莓圣代是用她喜欢的食物叠加而成,不就是最强的食物了吗?
「我开动了,啊姆……嗯嗯~……!」
雪宫吃了一口圣代,露出灿烂的笑容。她之前的生活饮食单调匮乏,不是吃零食,就是吃便利商店的便当,现在吃到真正喜欢的东西,一定觉得很幸福吧。
「干、干嘛?」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吃得很香。」
「我才不会分你,这全都是我的。」
「放心,我不会抢的。」
「……那就好。」
我望着雪宫像护食的猫咪一般威吓我,并将我喜爱的蒙布朗送进口中。
唉,超好吃,这里的蒙布朗超赞,难怪菜单上也写它是人气商品,名不虚传呢。
我的嘴角不禁失守,又吃了一口,并喝一口咖啡。哇,咖啡也好好喝,如果这间店离我家近一点,我一定会常常光顾……但这样有再多钱也不够花呢。
「……你也会露出那种表情啊。」
「唉?我刚刚是什么表情?」
「就像拿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你也有可爱的一面呢。」
「你是说跟吃草莓圣代的你一样吗?要不要我拿镜子给你照照看?」
「我才没有那样,啊姆……嗯~!」
最好是,你明明就开心得像个孩子啊。
雪宫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微微眯起双眸瞪着我。如今我已经瞭解了,她害羞时就会这样瞪人。
「一直盯着别人吃饭,很没礼貌喔。」
「抱歉、抱歉。不过,我觉得你吃得一脸幸福,很棒喔。」
「……哼。」
啊,她又害羞了。仔细一看,雪宫的反应其实满好懂的呢,只是因为她平常都冷冰冰又凶巴巴,所以才会看不太出来。
之后,我们两个人不发一语,在咖啡厅悠闲地待了将近一小时,然后才回到刚刚的杂货店。
结帐金额竟然超过了六万日币。
虽然以三个购物篮的量来说,比想像中便宜,但我从未见过一次消费六万的人。这就是有钱人买东西的气魄吗……雪宫,你的钞能力真吓人耶。
而且,她还用白金卡付钱,高中生怎么会有那种卡?
结完帐后,五个袋子中,我负责提四个,雪宫提一个。
唔……好重,这比想像中重多了。虽然都是些小东西,但瓷器意外地很多,雪宫自己一人绝对搬不回去。
雪宫或许是过意不去,一脸担心地望着我。
「八桥同学,你还好吗?」
「喔、喔喔,我没事。」
「要是摔到袋子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会要你赔偿喔。」
你是在担心这个啊。就不能稍微关心一下我的手臂吗?
然而我也不能示弱,这攸关男人的尊严啊。
我们提着东西搭上电车,恰好遇到下班的尖峰时间,因此车厢内十分拥挤。
我其实很想找位子坐,但碰上这个时间,也莫可奈何。
「人好多……雪宫,不要走散了。」
「好、好的。」
我引导雪宫到靠墙的位置,自己站在可以保护她的位置。虽然空间很小,但雪宫身材娇小,恰好能在角落站稳。
车上乘客这么多,假使紧急煞车的话,雪宫会被压扁的……我可没有非分之想,你不要瞪我啊。
再加上她长得这么可爱,也可能会遇到色狼,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话说回来……我们靠得比想像中近,有一部分是电车拥挤的关系,但我与雪宫的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了,脸也靠得前所未有地近。
「喂,八桥同学,你不要靠我这么近……!」
「我、我也不想啊,但我两只手都提着东西,所以没办法抬起手……!」
因此,我只能站稳脚步撑着,但由于电车摇晃、人潮又拥挤,导致我再怎么样都会靠向雪宫的方向。
我伸出一只手,扶住雪宫腰附近的墙壁,但使不太出力气,感觉快要失去平衡了。车厢如果再摇晃得大力一点,我真的会与雪宫贴在一起。
雪宫也发现我在保护她,于我耳边悄声道:
「你、你不用这么保护我也没关系。」
雪宫的可爱嗓音与气息,搔抚着我的耳朵。
我曾听说过耳朵有很多神经,看来是真的,我身为男人的心动摇不已。
「我、我才不管你有没有关系,男人在这种时候就是要撑住。」
「……是这样吗?」
「至少我是这样。」
假设这时候我放着雪宫不管,移动到比较轻松的位置,但因此害雪宫遇到危险的话,我会无法原谅自己。这不仅是为了保护雪宫,也是为了捍卫我的自尊,因此我不会离开这里。
雪宫或许领悟到我的心意,她露出带有歉意的表情,扬起笑容。
「……谢谢你。」
「不客气……呜喔!?」
电车突然剧烈摇晃,人潮也跟着涌向我……!
可恶,老子跟你拼了!
我不只用手,甚至还用额头抵住墙壁,撑住身体,不让雪宫被人潮压扁。
不过……也因为这样,雪宫的发丝紧贴在我的鼻子上,我的胸腔瞬间满是她的香气。
香水、洗发精与雪宫身上的体香交杂,刺激着我的鼻腔,令人神魂颠倒。坦白说,这害我的理智快断线了。
据说,人类会讨厌基因相近的人的气味。
然而,我与雪宫是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意即就基因层面而言,我们毫无问题地能繁衍后代……等等,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八、八桥同学……!?」
「对、对对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唉,好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如果这样可以让八桥同学比较轻松,暂时保持这个姿势没关系。」
「谢、谢谢。」
「不过,等人少一点后,你就要立刻离开,不然我会告你性骚扰。」
「啊,好的。」
雪宫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雪宫,她真的始终如一呢。我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她现在一定一脸无奈吧,好像只有我意识到她是异性,感觉真不甘心。
话说回来,虽然我是不得已才变成这姿势,但老实说,比刚才轻松多了,不只是手臂的力量,能运用全身力量支撑真的差很多。
唯一的问题在于——我必须一直闻着雪宫的气味。
或许大家会觉得我改用嘴巴呼吸就好啦,但那样我看起来会像在雪宫耳边呼哈呼哈地喘气吧,如此一来,即使我被怀疑是色狼也无从狡辩,这方法不可行。
我尽可能地压抑呼吸,总之要先努力挺过这状况。
我的心脏彷佛警钟似地狂跳,快到令我担心雪宫是否会听见。
我们维持这姿势几分钟后,雪宫蓦地开口道:
「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我竟然会像这样和你在一起。」
「雪宫你也这么觉得吗?」
「对,因为再怎么想,我和你都活在价值观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里啊。」
她说得没错。
「你老实、正经又死板。」
「你总是随随便便又吊儿郎当。」
「你私底下也很随便吧。」
「但说到私生活,八桥同学你其实满井然有序的不是吗?」
……这样一想,我与雪宫莫非意外地相似?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而且说我与雪宫相似,对她也太失礼了。
「但是事实上,你确实帮助了我。」
「这次只是刚好遇到尖峰时刻,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但不只是这件事而已。你还帮我打扫房间,教我做菜。」
「那也是自然而然的发展,因为要是你家太脏的话,感觉小强会跑到我家来,我们是互助。」
「对你来说或许是这样,但对我来说,我真的心存感激。」
是喔——……是这样的吗?
我倒觉得人不需要凡事都非得自己做不可。
像我虽然不擅长读书,但也受到雪宫不少帮助。我当然会心怀感激,但受人这么频繁地感谢,反而会让我有些难为情。
雪宫或许也有相同想法,之后,我俩便一路沉默,直到抵达我们下车的车站。
此处是以住宅区为主的大型城镇车站,因此下车的乘客颇多。
我们随着人潮,一起下了拥挤的电车。
「呼~……总算到了~」
「要怎么办呢?先把东西放回家,再去买晚餐的食材吗?」
「说得也是,东西比我想像的多……先回家一趟吧。」
「真对不起,就这么办吧。」
雪宫有些歉疚地说。
你自己也知道买太多了……下次拜托稍微节制一点,真的,算是为了我的手臂着想。
……嗯?我刚刚是不是自然地涌现「下次也一起去」的想法?……得小心一点,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费了一番功夫走回公寓,将东西放在雪宫家里后,重新出发前往超市。
这附近最大的超市不仅价格低廉且份量十足,而且有时候还会推出限时特卖。我也经常来此光顾,但因为附近的家庭主妇们也会来此采买,所以竞争相当激烈。
这时间恰好是限时特卖的时段,购物人潮果然汹涌。
「雪宫,你听好了,接下来就要上战场了。」
「咦,你干嘛突然这么亢奋?怎么了吗?」
「这里是聚集为了捡便宜而身经百战的高手,以血洗血之处——这就是所谓的超市。」
「你也说得太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这是事实。」
我过去也曾多次挑战过限时特卖。
我原以为凭借高中男生强健的体魄与青春的活力,抢限时特卖根本是小菜一碟……但我错了,大错特错。
那些大婶都是身经百战的抢购高手,根本不把我们这些新手的体能放在眼里,她们简直堪称限时特卖专家。
我冲上前就被弹开,冲上前又被弹开……要在这种情况下抢到食材,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今天恰好是我锁定的马铃薯与红萝卜特价的日子。
马铃薯十个竟然只要十元,红萝卜八根则只要十五元。
就算要我使出浑身解数,我也要抢到。
「上吧,敌人就在本能寺!」
「八桥同学,你兴奋过头了。」
真没礼貌。
我们拿起购物篮,忽略蔬菜区,直接前往肉品区。
果然很便宜,两公斤牛肉只卖七百日币,买了。
接着,再买一些猪肉与鸡肉,准备冷冻保存。
「哇……原来肉是这样卖的。」
「咦?你没看过吗?」
「对,我虽然也会来这间超市,但每次都只去熟食区或微波食品区。」
啊,对了,这里的熟食的确也很便宜呢。而且时间晚了的话,三百元便当还会再打五折出售。
我也曾经吃过一次,但味道很粗糙……该怎么说咧,口味太重,感觉对身体不好。
雪宫之前每天都吃那种东西吗?真亏她到现在都还能活蹦乱跳的呢。
「不然,要不要也看看鱼?这里有卖还没切片的鱼喔。」
「真的吗?我还没看过煮之前的整条生鱼耶。」
「……你没去过水族馆之类的吗?」
「我家里规定我要把玩乐的时间都拿去念书。」
这、这样啊……雪宫的家教还真严啊。
……下次要不要带她去水族馆呢?但她可能会说不想跟我一起去。
我带着雪宫走到鲜鱼区,她则惊讶得瞪大眼睛,盯着鱼看。
「唉,这是鲷鱼?」
「对啊,那是鲷鱼。」
「……好大喔,看书或网路,都没办法知道实际的大小。」
看来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生鱼。
她有点害怕,但又好像兴致勃勃,双眸闪闪发亮地望着鲜鱼。
毕竟,熟菜与便当里的鱼,基本上都经过烹饪了。
假使没去过水族馆,也没来过鲜鱼区,的确有可能没看过生的鱼。
「你看,那边正在杀鱼喔。」
「唉?」
当她抬头一看后,恰好见到玻璃隔板的另一边有员工在处理鲜鱼。
刮鱼鳞、切鱼头、挖出内脏。
转眼间,就把鱼片成三片。
我也会处理鱼,但看到专业的手法,还是会觉得赞叹。也罢,毕竟人家每天都在杀鱼,这也理所当然。
「有、有点恶心耶……」
「是没错啦,但我们在餐桌上吃的鱼,都是这样来的喔。」
「我以前都只是随便吃吃,没想太多……这样想想,真的要心怀感谢才行。」
雪宫似乎若有所思,目不转睛地盯着处理鱼的过程。
带她来真是太好了,我莫名地这么觉得。
「我突然有点想吃鱼了。」
「但我们今天要做马铃薯炖肉。」
「马铃薯炖肉……!可是,鱼……」
「……不然,买一些生鱼片回去配?」
「买!」
一秒回答,这也很有雪宫的风格。
我们将生鱼片放进购物篮中,雪宫似乎相当期待今天的晚餐,兴奋地看着其他的鱼。
「啊,八桥同学,你看你看,是螃蟹耶,好大喔。」
「好好好。」
「我突然很想吃螃蟹耶。」
「想都别想。」
我们家没有多余的预算可以同时买马铃薯炖肉、生鱼片和螃蟹。
另外,这间超市的螃蟹大归大,但里面没什么肉。我之前基于好奇买过一次,但决定不会再买第二次了。
「唉~……说得也是,但我总有一天想吃吃看螃蟹。」
「好好好,总有一天。」
虽然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但或许哪天可以去尝尝螃蟹专卖店,毕竟我也满爱吃螃蟹的。
我们逛完了肉品区和鲜鱼区,将蒟蒻与洋葱也放进购物篮里。
此时,店里突然人声鼎沸,喧闹不已。
差不多要开始了。
「雪宫,走了。」
「唉?去哪里?」
「战场。」
「你又说得那么离谱……」
呵……等你看到接下来的场面,还能这么老神在在吗?
我与雪宫一起走到蔬果区。
店员正好从后场走了出来,将限时特卖的牌子插到装满马铃薯与红萝卜的花车上。
「现在开始限时特卖!每人限购一袋,请遵守规则购买!」
来了……!
我踏入了战场……但因为慢了一步,被其他主妇们挤了出去。
唔!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抢购高手,气势截然不同……!
我不甘示弱地伸出了手,想抓住马铃薯与红萝卜,却被前面的家庭主妇撞开,弹出了激战区。
「八、八桥同学,你还好吗?」
「喔、喔喔,我没事,这点程度……」
然而,花车上的马铃薯与红萝卜正一分一秒地消失,我不断被弹开,最后束手无策、无法回归战局,即使想拨开人潮进去抢食材,时间也不够了。
可恶,如此一来,我不就只能做没有马铃薯和红萝卜的马铃薯炖肉了吗……!
眼看着马铃薯与红萝卜逐渐消失,我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究竟有多么渺小无力,此时,雪宫却朝着战区走近一步。
「等、等等,雪宫,你想做什么?」
「我去抢吧,我跟你有两个人,总共可以各拿两袋对吧。」
「是、是没错啦,可是很难吧,你比我还娇小,力气也……」
「没试过又怎么知道?而且,这也是社会学习的一环,那我去了喔。」
雪宫毫不畏惧地冲进了大婶军团之中。
然后……我便再也见不到她的踪影了。
唉,她、她去哪里了?
她没有被弹开,而是真的消失了。
难不成她真的冲进去里面了?以雪宫那体能?
哇……她竟敢冲进那群主妇之中,太厉害了,我光是连挤进去都有困难耶。
我在原地等了几十秒。
或许是马铃薯与红萝卜被抢光了,人群终于开始散去。
可是……咦?雪宫呢?
我没有在人群中见到雪宫的身影。
不会吧,她跑去哪里了?
「你在看哪里?」
「呜哇!?」
啊,她在,在我后面。
不对,她为什么会在我后面?她刚刚明明就在人群之中啊。
不过,雪宫的头发没有乱,衣服也没有皱。
她的模样仍与平常一样可爱,手上还提着四袋食材。
「这、这些……你抢到了?从刚刚那种混战中?」
「对,意外地满简单的。」
「你、你说简单……」
「我的个子小,可以钻进比较窄的缝隙,然后就勉强抢到了。」
「原、原来如此……」
由于雪宫身上女生特有的凹凸曲线特别平缓,因此相对容易钻进缝隙吗?原来如此,那我可以理解了。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很没礼貌的事情?」
「你多心了……谢谢你,帮了大忙。」
「不客气,看来以后有特卖的时候,由我来比较好。」
我完全无法反驳。
不过,我竟然输给雪宫这限时特卖幼幼班……有点打击。
我从雪宫手中接过马铃薯与红萝卜,接着,依序将其他快用完的调味料放进购物篮。
这些调味料都真的都会同时见底耶。
从另一个角度想,这样就不用大费周章地分很多次采买这些补充品,然而一次买太多,还是让人很郁闷。
接着是……对了。
「雪宫,你要买零食吗?」
「想是想,但我之后再自己来买就好了。」
「为了感谢你抢到马铃薯和红萝卜,让你选一样喜欢的零食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接着前往零食区,雪宫一脸认真地开始精挑细选。
「这时候应该选家庭号包装比较划算……可是读书时要补充糖分的话,还是弹珠汽水糖比较好……不对,选巧克力比较好吗?但考量到价格,软糖又比巧克力好……唔唔唔。」
她也太认真了吧。
我之前帮雪宫打扫家里时,就感觉到她其实满喜欢吃零食的,但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地烦恼。
我忽略雪宫烦恼的身影,将牛肉干放进购物篮里。
又等了她几分钟后。
最后,她打安全牌,拿了一包里面有多种巧克力的家庭号包装。
「这样就好吗?」
「嗯,谢谢招待。」
「不客气,那我们就结帐回家吧,我肚子饿了。」
「有马铃薯炖肉和生鱼片呢……我来煮味噌汤好吗?」
「喔,好啊,就当作练习煮煮看。」
「我会努力的。」
雪宫干劲十足地说完后,往收银台走去。
总觉得……雪宫真的很像小孩子,有小孩的父母是不是都是这种心情呢……但不知我爸妈是怎么想的。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追上雪宫。
我们顺利买完东西后,总算离开了超市。
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现在已经不是有灯饰点缀街头的季节,但一户户灯光也产生了点点灯饰的氛围,看着看着,心情也快活起来。
然而,明明已经四月了,天气还是有点凉。
「雪宫,我们快点回家吧。」
「好,我也想快点吃到马铃薯炖肉,我们赶快回去吧。」
或许太期待吃到马铃薯炖肉,从雪宫的语气与表情都能感受到她兴奋的心情,她果然有些稚气未脱。
我与雪宫一起离开超市后,她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望向了我,道:
「八桥同学,我帮你拿一包吧,你拿这么多,应该很重吧?」
「不,我没事,这很轻的。」
其实的确很重,但在女生面前,不逞强就不是男人了。而且,与下午提的那些东西相比,这些已经算轻的了。
我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雪宫却突然从我手中抢走一个袋子。
「喂,雪宫。」
「干嘛,我用两只手拿的话,还是拿得动的喔。」
「……老实说,这样轻松多了,谢谢你。」
「不客气。」
我提着变轻许多的东西,与她并肩走向公寓。
与雪宫一起走在路上……吗?如果被学校那群家伙看到,感觉会招致天大的误会。
尤其是黑波的那些男生,他们最近看我特别不顺眼,那么你们自己也去找女生说话啊,我从来没看过你们和女生有什么交集耶。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雪宫开口道:
「话说回来,那个跟踪狂最近都没出现了呢。」
「唉?喔喔,说得也是呢,自从我看到他之后,好像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他该不会是放弃了吧?」
「天晓得……我也搞不懂跟踪狂的心理。」
或许因为我每天上下学都会在雪宫身后的一定范围内,因此对方才不敢轻举妄动。
……总觉得我好像真的在做什么跟踪狂才会做的事。
不、不不不,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喔,只是如果雪宫发生什么事,我会睡不安稳而已。
「自从八桥同学你搬到我家隔壁之后,我真的受到你很多照顾呢。」
「没有这回事啦,只是刚好我会做的事你都不会做而已。」
「你很不擅长读书呢。」
「我不是不擅长读书,是白峰的教学速度太变态了。」
「会吗?因为我只念过白峰,所以觉得还好。」
也是啦,人都是以自己生活的环境为基准进行思考判断。
不过,白峰的教学速度真的像在赶火车,真不愧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升学名校。
「算了,但这种关系也只会维持到你学会大部分的家事为止吧。」
「……是这样吗?」
「对啊,等我没什么好教你的,就代表你已经具备能独自生活的能力了啊。」
啊,不过偶尔还是要检查一下她家的状况才行,假使她家又变成垃圾屋,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样啊……那么,看来我们还会维持这段关系一阵子啰。」
「对啊……不过,也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啦。」
「我记性很好的喔?」
「就算你记性好,也要能灵活运用才行啊。」
「我才不想被读书时都不会举一反三的你这么说。」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这句话满伤人耶,你知道什么叫刺中痛处吗?
雪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摆出一脸无奈的表情,但嘴角微微上扬,说:
「看来这段关系还会持续一阵子呢。」
「啊——……说得也是。」
虽然一周前根本无法想像,但这段关系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令人感到自在,不知雪宫是否也有相同想法呢?至少她看起来没有不甘愿的感觉。
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我语雪宫之间的距离是否又稍微拉近了一点呢?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这个铃声是……电话吗?但不是我的,而附近只有雪宫一人。
那所以是雪宫的吗……咦!?
「雪,雪雪雪雪雪雪宫!?你、你的脸色惨白耶!?」
「……唉,啊、是喔……」
她的气色差到即便在一片昏暗中也能看出来。
我赶紧从雪宫手中抢过购物袋,然后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我没事,你别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也不像是单纯的疲劳。
这么说来……啊,是因为电话……?
我怀抱歉意地翻找雪宫的包包,从中拿出她的手机,将电话挂断,并开启飞航模式。
如此一来,应该就不会再有电话打来了。
可是……在我挂断电话的时候,我瞥见了来电者名称。
上面显示着『继母』。
继母……一如字面所示,代表父亲续弦的妻子。
如今这个时代,父母离异,再娶再嫁都并不希奇,但雪宫却曾经乐在其中地提起自己与母亲之间的回忆。
也就是说,那应该是她与亲生母亲的回忆。
这样看来,她与继母似乎处得不好,见到雪宫的反应,我自然会这么想。
「抱歉,雪宫,我擅自把电话挂断了。」
「没、没关系……谢谢你。」
擅自翻别人的包包,还挂断别人的电话。正常而言,对方理应会暴跳如雷,但雪宫却向我道谢。
我终究无能为力,只能陪伴在雪宫身旁,等她的心情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