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在公寓的客厅里和丹尼玩骰子游戏。
“哈哈，五六满堂红(注)。这运气！”
译注：即full house，扑克牌游戏中的牌型，三张同点数加上两张同点数的牌。
丹尼看到自己掷出的点数，开心地笑了。
用骰子代替扑克牌玩的游戏。可经历了几局连败后，我开始相信这游戏是需要运气和概率的。
“你肯定作弊了！”
我打翻了骰子，撂挑子不玩了。
算了。我本来就是小孩。错的是没大人样的丹尼。
“君彦，别耍赖啊，别耍赖。”
然而，丹尼微笑着盯着我的脸。
我们玩之前打了赌。丹尼劝我说，没风险玩得没意思。
但我还是小学生，身上没钱。其实丹尼也没有。今天他已经到了没钱买烟，都准备捡烟灰的地步。
所以我们赌的不是“钱”，是“秘密”。
规则就是，赢家可以随便问输家的秘密。我已经跟丹尼讲了无数的秘密，现在又要——
“——好了，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这种问题不是只有修学旅行的晚上才会问吗！”
我在漫画里看过这种说法。修学旅行有种奇怪的风俗，夜里过了熄灯时间还继续打牌、聊天，最后互相透露自己喜欢谁。……我自己也没去过修学旅行，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从孩子的恋爱情况了解到孩子的成长，做父母的会很高兴的。”
“孩子的成长非要从这种莫名其妙的角度了解吗！”
……而且更关键的是。
“你又不是我父母。”
“你这小鬼真冷漠。”丹尼听闻我的话，突然愣了一下，又笑道。
“算了，这次就饶了你。毕竟我是作弊的。”
“你还真的作弊了啊！”
话说，骰子游戏里作弊是什么样的呢？永远投出自己想要的点数？有这样的手段吗……
“正义的万事通也好意思作弊吗？”
“哈哈！人生在世，不就是骗别人，被别人骗吗？”
丹尼这句话怎么也不像是正义的勇士说出来的。
“我不说过嘛？且不说我了，尤其是你这种有超麻烦体质的，要么成为骗子，要么成为怪盗。”
“一会儿叫我当正义伙伴，一会儿叫我当恶人，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你是谁，想成为怎样的人，你只要把这些问题自己理解好了，我就什么也用不着说了。”
丹尼说着，粗暴地搓着我的头。
可有这种大叔碰我的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我要睡了。”我随即挪开他的手，站起身。
“君彦。”
丹尼叫住了我。
“如果你赢了一回，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我稍作思考，回答道。
“等你下次不作弊赢了我，我再告诉你。”
我听着背后传来的愉悦笑声，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