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迟到了。」
「久等了,对不起喔!」
「久等了!」
「大家,欢迎回来!」
迎接露出灿烂笑容的三人组,新年派对开始了。
大家各自举起装着柠檬水或红酒的玻璃杯。
「去年受大家关照了,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干杯!」我一说,众人便说「今年也请多指教」或「今年也会努力」,互相干杯。
在水晶吊灯的灯光下,一起用餐,谈天说地。尽管只是一场小派对,大家都似乎乐在其中。
我悄悄离开派对返回房间,拿出生日礼物玫瑰花结,再次返回举办派对的饭厅。
然后走近由宇都宫小姐协助用餐的雷格卢斯。
「雷格卢斯。」
「有!」
「祝你生日快乐。」
我把用金色基底带有银色边框的缎带所做的玫瑰花结,像勋章那样挂在雷格卢斯的胸前。
雷格卢斯诧异地放下筷子,拉了拉宇都宫小姐的裙子。
「宇、宇都宫,那个!」
「是,马上拿来!」
宇都宫小姐动作流畅地从围裙下方拿出一个用胭脂红缎带包住、细长圆筒状的纸,递给雷格卢斯。
雷格卢斯接过以后,恭敬地把圆筒状的纸递给我。
「葛格……不对,兄长大人,祝泥生日快乐!」
「咦……?」
「跟泥说,雷画了葛格和雷的脸喔!」
我解开缎带,摊开束成圆筒状的纸。纸上是幼儿的图,画着我和雷格卢斯。
我眨了眨眼。
「谢谢……」
我大吃一惊。
大吃一惊,眼睛深处好热,令人伤脑筋。连脸颊也热起来,教人有些慌张时,奏也走过来。
「少爷,小鸡少爷,祝你们生日快乐。」
「谢、谢谢……」
「奏也生日快乐!」
「哦,谢啦。」
我也帮漾出笑容的奏准备了礼物,把从房间拿过来的玫瑰花结———与雷格卢斯的截然不同,把用金线在银布上刺绣的缎带做成的东西交给他。然后他大吃一惊说「真的假的?」,收下了。
「我、我也带来礼物要送给少爷和小鸡少爷!」
「雷也要送给奏———!」
奏送了用皮绳编织的炼子,我和雷格卢斯是颜色不同的同款设计;雷格卢斯送给奏的果然是画像。
「我长这样吗?」尽管嘴上这么说,奏还是笑咪咪的。
「生日快乐,宇都宫我也要送礼物给少爷、雷格卢斯大人和奏。」
她这么说而递过来的是核桃钮扣的发夹,给奏的是徽章。
「我也要送给宇都宫小姐……」
「宇、宇都宫我也有礼物吗?哇,谢谢少爷!」
宇都宫的玫瑰花结,是用粉红色缎带制作,缎带上有花的刺绣。
她接过后,马上戴在围裙上,这令人非常难为情。
我觉得脸颊越来越烫了,心跳加快,这次走向艾莉洁。
艾莉洁与约瑟夫、源三爷爷在边聊天边用餐,不过当我走过去时,三人都放下盘子。
「那个,艾莉洁、约瑟夫和源三爷爷也是,祝你们生日快乐。这是礼物……」
「哎呀,我也有吗?」
「我、我、我也有?」
「这还真是,老夫也有?」
艾莉洁的玫瑰花结是在黄色缎带绣上白色的蝴蝶刺绣,约瑟夫的是在橘色缎带绣上宝妮子的刺绣,源三爷爷是在绿色缎带绣上红萝卜的刺绣。
然后,艾莉洁送给我绣有出色蕾丝的手帕,约瑟夫是亲手做的缰绳,源三爷爷是奇特品种的牵牛花种子,与「生日快乐」一起收下这些礼物。
不只脸颊,连胸口也热起来,眼睛深处变得疼痛。
我有些害臊难耐,这次走向与主厨聊天的萝登麦雅小姐。
送给主厨的是胭脂红缎带上绣有厨师帽刺绣的玫瑰花结,萝登麦雅小姐是在紫色缎带上绣有眼镜刺绣的玫瑰花结,两人一脸吃惊。
主厨紧握住我的手。
「谢谢您,少爷。以后也请少爷多多关照了。」
「我才要请你多多关照。」
「我准备了新的围裙,请随时过来厨房喔。」
「谢、谢谢……」
主厨漾出有男人味的笑容,留下我和萝登麦雅小姐,挥手后走到其他人所在的地方。
说到萝登麦雅小姐,她一直看着紫色的玫瑰花结杵在原地。
当我担心明明被吩咐别举办我的生日派对、这样是否不妙时,柔软的手包覆我的脸颊。
「少爷,祝您生日快乐……由于我缺乏勇气,一直没有帮少爷庆祝……非常抱歉。」
「别说这种话,萝登麦雅小姐。我只要能和大家一起开派对就非常开心了。」
「我送的是这个……」
她递过来的是一本书。
我歪过脑袋瓜,望向萝登麦雅小姐。
「这是少爷的祖母,即上一代伯爵夫人稀世大人的日记。我认为在日后的领地事务上能派上用场。」
「为什么萝登麦雅小姐有这个……?」
「在分遗物时收到的。不过比起我,现在少爷更需要。」
倘若梳理过往,确实能找出事已至此的原因,将来能避免重蹈覆辙吧?
不过,萝登麦雅小姐与祖母的情谊深厚到能收到这种私人物品当作遗物吧。我不能破坏这件事。我如此说明后,萝登麦雅小姐静静摇头了。
「回忆都收在心里,且大夫人的心愿是少爷平平安安长大。我也一样,只要少爷健康就够了……所以如果日记能帮上忙,大夫人也会很高兴吧。」
「了解,我会珍惜。」
我紧紧抱住书本,道谢后转身。
怎么办,怎么办。眼睛深处好热好烫,鼻子也塞住了。
明明还有礼物得送给人不可。
为了重新打起精神,我轻拍的双颊带着热气。
然后手被牵住,使我转头一看,身穿大礼服的长耳族三人组包围我蹲下。
所以我要抢先一步攻击!
「罗曼诺夫老师,维克多先生,拉拉小姐,祝你们生日快乐!」
罗曼诺夫老师的玫瑰花结是蓝底缝有长耳族图纹安地斯神鹰,维克多先生是白底缝上音符,拉拉小姐是红底缝上百合图案,我把玫瑰花结各自交给他们。
然后维克多先生笑着耸肩说:「被抢先一步了。」
「我大概有一百年左右没收到生日礼物了呢。」
「真的。让人有点害臊喔。」
「哦呵呵」的笑声,让罗曼诺夫老师和拉拉小姐也笑了。
柔和又平稳的氛围,使得我也害臊起来。所以我想逃跑,不过罗曼诺夫老师出乎意料地以力道强劲的手紧握住我肩膀。
「不会让你逃跑喔。我们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对啊。我送这个。」
维克多先生递过来的,是一个长方形、有点厚度的盒子。他要我打开看看,我便解开包装,里面摆着是金色握把雕有卷草纹、刀刃闪闪发亮的剪刀,两把刃交错的正中央有个大大的透明玻璃,玻璃四周有七色的小颗宝石装饰着。
我拿起握把,与手非常贴合。
「这是当代首屈一指的矮人名匠的作品,就算拿去剪裁龙鳞,刀刃也不会受损。」
「那、那么厉害……?」
「我还准备了同一个人打造的拆信刀送给小雷和小奏。」
啊哇哇哇,好厉害!
我大吃一惊,嘴巴开合时,拉拉小姐咳了一声。
「我送的是长耳族首屈一指的裁缝师、姑姑的刺绣图案集喔。因为是用魔力画的,如果问『这边该怎么做?』就会回答喔。」
「咦?」
我一抱住如同精装书、仔细装订的厚重书本时,书本开口说:「哎呀,手艺挺棒的。」
岂止张大嘴合不拢,因为太过吃惊,我下巴甚至要脱臼了。
罗曼诺夫老师一边调整好我的下巴,一边浮现笑容。
「我送的是这个礼物喔。」
「谢谢老师。」
老师送给我的是带有图案的藤制篮子,一看见篮子,拉拉小姐与维克多先生便扬声。
「等等!我还在疑惑那个裁缝箱怎么从姑姑的店里消失了!」
「哎呀,大家都在想同一件事呢。」
「我去店里时,因为说『刺绣图案集和裁缝箱都卖掉了』,我才买了剪刀!还在疑惑怎么会具体地告诉我『有剪布的剪刀、剪线的剪刀和剪纸的剪刀。剪刀再多也不会伤脑筋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啊啊,因为我说拉拉和维契或许也会光顾。多亏如此才没有送到重复的,不是很好吗?也顺便得到详细的建言吧?」
「天啊!」
「你这个人的性格也太好了吧!」
维克多先生逼近罗曼诺夫老师,拉拉小姐竟然揪住老师的领子不断摇晃。
当我傻眼时,看见我表情的罗曼诺夫老师咳了一声改变话题。
「该怎么说呢,我的母亲在帝都经营杂货店。只要是喜欢的杂货,种类不拘都会摆在店里,不过她本身对手工艺特别有兴趣,所以对裁缝工具有点挑剔喔。毕竟缝纫技巧优秀到被称为长耳族首屈一指的裁缝师。那个人把『我想要』的工具悉数网罗,就是这个裁缝箱。附带一提,也带有魔术包包的功能,线和布都能大量收纳。」
「哇……!」
他说「打开看看」,我便打开篮子。里头有缝纫针、固定针、针垫、大量的线、缝线卷、剪线用剪刀、卷尺、缝纫粉笔、刮刀、钳子、尖形镊子和圆形镊子、指套、穿线器、穿扣器等等,琳琅满目,每个工具都非常漂亮,看起来很好用。
「请容我叫一声师父……」
「我会跟母亲转达。」
三人沉稳的眼眸中倒映出我。
这一点令我有点害臊,「谢谢你们」说得非常小声。
收到的东西已经多到根本抱不住。眼睛深处的炙热,即将滴落的东西皆无法压抑。鼻子也堵住,又痒痒的。
我一放松,眼泪彷佛要滴落,低头后,从背后有只小小的手臂轻抱住我。
「葛格,雷和大家都好喜欢葛格喔。」
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不忘记这一天的回忆,我一定能够活下去。
(插图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