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于在丹关漂亮地了结了术士之魂的那个夜晚的事情。
完成了重要任务的慧月、玲琳,以及其他三家的雏女们,再次借了村落的谷仓,早早地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就要踏上归途了。或许是因为她们知道如果不在这里稍微缓解一下疲劳,身体就撑不住了吧,身体调理得很在行的玄歌吹很快就发出了鼾声,被不熟悉的平民生活折磨得疲惫不堪的金清佳也像昏厥了一样,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而有着黄玲琳面容的慧月,使用了大型法术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连盖着好几层当被子用的衣服一起,「咯吱」一声翻了个身,结果和紧挨着躺着的朱慧月——也就是玲琳正好对上了眼,吓得叫出了声。
「呀!你干嘛把眼睛睁得那么大!怪吓人的。」
「可是慧月大人。好不容易有这么健康的身体,却不得不熬到天亮,多可惜啊。」
这么回应的玲琳,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马上就要从床上跳起来跳舞似的。
「虽说生病难受的时候睡不着,可精力充沛的时候也会精神得很呢。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做的事,心都快飞起来了。咱们做点什么呢?!」
「克制一下。把心收收。别吵闹。」
慧月立刻对这个似乎马上就要行动起来的朋友抛出了制止的话语。
她们只是睡不着,但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
要是在旁边被闹得身心都清醒过来,可就受不了了。
「我很累了。我现在就想睡觉。你要是吵闹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至少扔个枕头玩玩嘛。」
「才不呢!」
明明说着别吵闹,可为什么「至少」能想到的选择却是扔枕头呢。
慧月干脆地拒绝后,玲琳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好的……」。
「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
感觉有些不自在的慧月,过了一会儿这样开口道。
「哎呀,算了啦,小声说说话也没关系啦。」
「诶?」
「就像说睡前故事那样,嗯,讲个童话也行呀。」
因为怕聊天会让人更精神,所以慧月希望只有黄玲琳来讲故事。
换做慧月的话,这种麻烦事肯定会拒绝,但对方却探着身子说「包在我身上!」
「选个什么题材呢。是讲一个英雄大显身手的故事好呢,还是大家团结战斗的战队故事好呢?」
「为什么都要战斗啊?我更喜欢平和一点的。比如有公主出场的故事。」
「嗯,不过童话里出现的公主,总体来说都是好战派呢。」
怎么可能。
但在一直听绢秀和兄长们讲故事的玲琳的认知里,就是这样理解的。
「哼,玲琳姐姐大人」
就在这时,旁边的席子上传来了嘲讽的声音。
是在玲琳她们旁边占了位置的蓝芳春。
本以为她早就睡了,原来只是装睡啊。
或许是觉得清佳和歌吹都睡得很熟,芳春撑着脸颊,露出了嚣张的本性开始说话。
「要是从刚才就安静听着,还打算把睡前故事也变得简单粗暴,真是让人好笑呢。」
「……您醒着啊。」
对此玲琳瞬间收起了表情。
或许是因为曾经在温苏有过交集,又或许是她那惹人厌的性格让人难以接受,又或许是因为五行中木克土的关系,玲琳极其讨厌芳春。
(哎,其实我也不喜欢蓝芳春,说不定这时候和五行没关系呢)
慧月心里偷偷想着,但另一边的芳春却非常喜欢黄玲琳。
她一点点挪着枕头,凑到了玲琳她们身边。
「也让我加入吧。要是讲睡前故事,我也很擅长呢。毕竟我是艺伎的女儿,在枕边讲故事哄人开心我可有自信呢。」
「……您这样拿自己的出身来说事,不太好吧。就说『因为是擅长言辞的蓝家的女儿』不就够了吗?」
「真有意思——。我就喜欢玲琳姐姐大人你这伪善的样子。」
芳春的话总是很尖刻。玲琳每次都正面反驳,而芳春每次都会说玲琳「伪善」「优等生」来贬低她,但不知为何就是不肯罢休。
慧月完全理解不了她这种矛盾的心境,但决定不去深究。
「讲个什么故事呢,慧月大人?我可是古今中外的童话都知道哦。」
「慧月大人想听清爽平和的故事,所以不需要芳春大人来讲。」
「反过来问一下,玲琳姐姐大人能讲没有战斗场面的故事吗?」
芳春反正就是特别喜欢缠着玲琳。
「话说回来,童话里有没有没有战斗场面的故事啊?」
玲琳不假思索地回了句「那当然有——」,但突然闭上嘴,用手摸了摸脸颊。
「有吧?」
慧月立刻追问,但对于一直听着主要是兄长们讲有战斗场面的故事的玲琳来说,根本不存在「安静的童话」。
「因为,真照丽罗和王子单挑了,卖火药的少女是爆破犯,其他的也都是去争夺天下名剑,锻炼肌肉和师父对峙,净是这样的故事……」
「哎,真的是那样的故事吗?」
「那我来选吧。嗯……《仙鹤报恩》怎么样。慧月大人,你知道吗?」
芳春干脆地把苦恼的玲琳晾在一边,开始流畅地讲起来。
「我好像听说过,但不太清楚。」
「那就讲这个吧。正好是寒冷地区的故事。」
光是把话题这么一搅和,还能根据季节和地点轻松选好题材,果然厉害。
芳春用流畅的语调开始讲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北国,住着一位心地善良的老爷爷和老奶奶。老爷爷干完零工回家的路上,听到了『扑扑』的声音。一看,那里有一只美丽的仙鹤,正卡在猎人设的陷阱里呢。」
慧月听得入神,很是佩服。
但接下来就不行了。
「猎人的陷阱做得可残酷了。带着锋利钩子的金属器具是双开的,猎物一压上去,它就合上了。慌乱的猎物当然会挣扎,但这样一来钩子就会更猛地扎进肉里。皮肤会被扯破,下面的肉会裂开,当然骨头也会——」
恐怖的描写开始了。
「等一下!停下!那种残忍的描写绝对原著里没有吧!」
慧月立刻抗议,玲琳也皱起了眉头。
「请不要擅自改编故事。这对原作不尊重。而且,我所知道的《仙鹤报恩》里,是『贫穷但心地善良的年轻人』救了仙鹤,而不是『老爷爷』。」
但芳春听了后,轻蔑地耸了耸肩,哼了一声。
「玲琳姐姐说的是《鹤妻》那个原型故事吧。年轻人救了仙鹤,仙鹤为了报恩化作美女嫁给他。就是所谓的异类婚姻故事。我也知道那个,但我就是不喜欢那类故事。」
「为什么呢?」
「因为啊,你不觉得能从这里看出一种类似『没什么收入但心地善良的我,稍微帮了下可怜的女孩子,结果就被倒贴了』这样的欲望吗?我知道这故事挺有趣啦。」
芳春说,在农村,一般年轻人很少和外地女性结婚,要是真成了,那「贫穷但心地善良的年轻人」在村里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个从村里出来、没什么出息的男人,却流露出想用微不足道的善举来和美女搞好关系的欲望,所以才「让人觉得不舒服」。
「有过当妓女经历的母亲说,只有穷男人才总想免费让妓女服务呢。每次听这类枕边故事时,我都常听她这么说。」
「那是……」
玲琳和慧月面面相觑。
这朗读内容感觉会让人心情变得很灰暗。
「所以才成了这样的结局……」
「说什么结局啊,真没礼貌。」
「明白了。那以后就称呼为老爷爷吧。」
面对生气的芳春,玲琳投去温和的目光,但还是牢牢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
「老爷爷决定去救那只仙鹤。鹤腿上的金属夹子夹得很紧,仙鹤看上去非常痛苦。但老爷爷没有放弃。他不顾指尖滴下的血,咧嘴一笑,耐心地不断鼓励着鹤:『听好了,鹤啊,别放弃!要有干劲!来,叫出声来——』」
「等等,你一讲我突然觉得好热血啊。」
慧月没好气地插嘴道。
真是的,芳春讲故事让人觉得世事险恶,玲琳讲故事让人觉得热血沸腾。两人都不适合故事朗读。
但这两人一旦燃起了竞争意识,就再也不想停下。
玲琳朝着慧月猛地探出身,一口气接着讲下去。
「仙鹤成功从陷阱里挣脱出来,有力地飞向了天空。过了一阵子,在一个下雪天,一位身着白衣的美丽姑娘敲响了老爷爷家的门。她说因为雪太大迷了路,想借住一晚。」
「行行行——。这里,需要『美丽姑娘』这种信息吗?这种地方感觉又是外貌至上主义,或者说是对男性有利的故事呢。啊,顺便说一下,『白衣』可是后面的伏笔哦。插画里有时会画着鹤的图案呢。毕竟这姑娘的真实身份是——」
「芳春大人。剧透可是朗读故事的大忌哦。我小时候,总是对一点点透露出来的信息兴奋不已,心里还『说不定这姑娘就是那只仙鹤呢』地小鹿乱撞。你是想剥夺慧月大人的这份兴奋吗?」
「现在不就是玲琳姐姐大人你自己在大肆剧透嘛——?」
慧月心想。
反正从标题也能猜到个大概了,差不多就行了,别在枕边吵来吵去了。
(而且这故事,好像是仙鹤织布的故事吧?)
顺便一提,慧月自己也想起来自己知道这个故事。
好像仙鹤为了报恩,拔下自己的羽毛织出了漂亮的布料。老爷爷或者年轻人把布料卖了,赚了一笔。
对在南领长大的自己来说,北国的童话没什么缘分,但感觉就是这么个故事。
于是慧月哼了一声,赶紧想结束这场朗读。
「救了的仙鹤变成人类姑娘来报恩,让老爷爷或者年轻人过上富足的生活,是这样吧?大概都明白了,别念了。」
「哎呀呀,慧月大人!这个报恩的方式很独特的哦!错过这里,就跟吃完月饼却没吃到馅一样可惜呢。」
「没错。这个故事的精彩之处就在于结尾,它把人不管怎么装好人,最终还是敌不过欲望的愚蠢刻画得淋漓尽致。」
慧月刚想重新拉上被子,玲琳和芳春同时伸手想把被子拉开。
玲琳也就算了,一听芳春的说法,慧月更不想接着听下去了。
但这两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谁能更热烈地讲述这个故事的竞争中了。
「老爷爷给姑娘准备好线后,姑娘说『千万不要往里面偷看哦』,然后就进房间开始织布了。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织布的声音。咚嗒嗒,咚嗒!」
玲琳猛地从坐垫上站起来,开始起劲地演示织布的动作。
「这里需要演示吗?这里重要的信息是,随着姑娘织布的进行,她越来越憔悴了。没错。老爷爷其实已经察觉到织布和姑娘身体不适之间的关联。可他为了赚钱,还是让姑娘继续织布,这简直就是剥削。」
芳春还是那副让人不爽的表情,讲述着这个故事。
结果,玲琳终于开始烦躁地握紧了拳头。
「不,鹤姑娘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这么做的。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心情。『我一定要报答老爷爷的恩情。哪怕掉羽毛!哪怕掉肉!我也不会停下织布!』」
就在玲琳开始喊着「哦哦哦!」鼓足干劲的时候,慧月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安静点!你以为这朗读故事是干什么的啊?!」
被吼了的玲琳一脸茫然地“啊”了一声。
「因为啊,朗读故事,一直都是要有干劲和坚毅才重要嘛……」
「哪、哪有这种事!」
慧月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睡前的故事朗读,本来就应该是为了哄孩子入睡的温和行为。
可黄玲琳一讲,总感觉充满了阳刚之气,令人热血沸腾,好像连夜晚的宁静都要被吹散了。
「故事我都能猜到了。仙鹤会继续织出名的布料吧?然后,有一天,老爷爷不顾『别看』的叮嘱,偷看了房间,知道了姑娘的真实身份,然后仙鹤就离开了,对吧?我都猜到了,别念了!」
慧月一口气说完,这次真的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再听你这令人热血沸腾的朗读,我眼睛都要亮得睡不着了!」
「这、这太过分了……!」
精心准备的朗读被断然打断,玲琳一脸受了冲击的样子,紧紧抓着被子。
「太过分了,慧月大人。就因为我讲得让你觉得热血沸腾就不行了吗?比芳春大人那让人听了不舒服的故事还不如吗?」
「让人听了不舒服的故事我也不喜欢,但要是睡前故事,吵吵闹闹的最讨厌了。」
「哪有……」
在消沉的玲琳身后,芳春一脸得意地偷笑。
「看来这次朗读故事我赢了呢——。慧月大人好像更喜欢我讲的睡前故事,而不是玲琳姐姐大人那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呢。」
玲琳肯定狠狠地瞪了芳春一眼。
「怎么可能。听到结尾,仙鹤被识破身份后,笑着飞走,还说『哎哟,我没什么好报上名的,我就是个路过的流浪汉』那一幕,慧月大人肯定会感受到这个故事所贯穿的人情和坚毅的美好……!」
「所以说不对啊。仙鹤肯定是对不断提高的要求厌烦了,一直在找机会抛弃老爷爷。肯定是一边说着绝情的话一边飞走的。」
到了这个地步,把这个故事看成「人情与坚毅的故事」的玲琳和看成「剥削与厌恶的故事」的芳春,还是各执一词。
「哎呀。芳春大人为什么要把一切都用充满敌意的方式解读呢。仙鹤又没恨老爷爷!反而应该是怀着报恩完成的成就感飞走的。」
「怎么可能!它肯定对一直利用自己的人类厌烦透顶了。」
两人还在吵吵嚷嚷地争论着,慧月则在一旁「随便你们怎么说,统一一下观点行不行……」地叹息着。
「那可是救了被困陷阱里的自己的人啊。肯定会觉得对方像寒夜中出现的彗星一样耀眼呢!」
玲琳为了坚持自己的观点,又提高了声音,但芳春听了却一脸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哈——?彗星啊——?」
随即立刻明白玲琳作为「希望」的象征所联想到的对象。
「彗星,彗星……玲琳姐姐大人,你真是满脑子都是这个呢。」
说话有些扭捏的芳春,突然眯起眼睛,停顿一拍后,俏皮地歪了歪头。
「喂,玲琳姐姐。你这样想想看。『要是仙鹤是慧月大人的话』。」
「诶?」
芳春的眼眸中燃烧着「无论如何都要让玲琳接受自己意见」的念头。
毕竟,用言论和思考压倒对方,才是蓝家女子的胜利之道。
「哈?你要说什么啊,蓝芳春?」
面对话题突然转变,慧月也从被窝里探出了头,但芳春却毫不在意。
「玲琳姐姐大人,因为你觉得自己是仙鹤,所以能肯定仙鹤即便付出巨大牺牲也要报恩的行为,对吧?但是,如果仙鹤是慧月大人,仅仅因为从陷阱中被救了这一点,长年累月地耗尽自己去侍奉一个男人,你觉得呢?」
「慧月大人是仙鹤……?」
「是的。毕竟慧月大人,很容易被那种没出息的艺人之类的人吸引吧。只是被稍微温柔对待一下,就轻易上钩,还热心地去照顾人家。」
「那……确实。」
「什么呀!」
听到不能置若罔闻的对话,慧月不禁叫了起来,但玲琳却手托脸颊,一脸认真地开始思考。
「确实,慧月大人只要有人在她摔倒时伸手拉她一把,就有可能会为对方奉献一生……」
「对吧?男人会这么说。『哎呀,多亏了你织的布,我才能过上好日子。真的很感谢你,我爱你。不过,这个月又很艰难啊。所以……这个月也可以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可原谅……」
玲琳的眼中瞬间燃起愤怒的火焰。
「从陷阱中被救确实应该感恩,但一码归一码。利用慧月大人的善意,让她不断地消耗自己,这绝对不行!」
「女孩当然会反抗。『你上个月不是也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吗』。但男人却厚着脸皮说。『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然后亲她一下。轻易就被束缚住的慧月大人,也就是仙鹤姑娘。」
「慧月大人,不能被欺骗……那里没有爱!」
「周围的人也会劝她。『别再为那样的男人付出了』。但慧月大人,也就是仙鹤姑娘却苦笑着说。『嗯,我知道他不是个好男人,但只有我能支持他』。」
「慧月大人——!」
「差不多适可而止吧?」
听到玲琳的尖叫,慧月终于猛地捶了一下床,坐了起来。
但此时的芳春却兴致正高。
「女孩一天比一天憔悴。男人不可能看不出她的真实情况吧?就算看不出她的真实身份,也应该很清楚她在勉强自己。但他却还是让她继续织布。女孩肯定也到极限了。」
平时说话声音甜美可爱的芳春,这时的语调却变得像老练的艺伎一样低沉。
「逐渐消磨殆尽的恩情和爱情。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织布……?自己身上的羽毛稀稀落落地掉着。终于,奉献完青春的仙鹤意识到,他的眼中没有爱,只有算计。当爱转化为恨的瞬间,命运之门开启。『原来是你,鹤!』」
「——……!」
玲琳紧紧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的确,正如芳春所说,那时的仙鹤肯定已经厌烦透顶了。事到如今,说什么「原来是你」也无济于事了。
仙鹤的心中肯定充满了无数的怨恨和指责的话语。
玲琳紧咬了一会儿后槽牙,然后开口道:
「我明白了,芳春大人。我也同意你所说的解读。」
「黄玲琳?!」
「利用恩情,榨取慧月大人青春的那个人……不可原谅。」
看到玲琳突然改变了意见,慧月吃了一惊,而芳春则悠然地笑了。
「呵呵,真开心。玲琳姐姐大人你终于也明白了——」
「我们复仇吧。」
但下一瞬间,面对紧握拳头的玲琳,慧月却愣住了。
「啊?」
「先是掉进陷阱,以为被救了,结果又被榨取,慧月大人,不,仙鹤实在是太可怜了。不如把《仙鹤报恩》这个标题改了,让它变成一个复仇的故事吧。」
「诶?」
听到这话,慧月的脸都扭曲了。
虽然被告知要把它变成一个复仇的故事,但原本讲故事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话说刚才自己还说「不要擅自改编原作」呢!)
不顾惊慌失措的慧月,芳春却兴奋地说:
「什么呀,很有趣嘛!好啊好啊,就把它变成一个超爽的复仇故事吧。」
她似乎来了兴致,甚至从行李里拿出了笔。
「难得有这个机会,把它写下来吧。」
「说得对。那先把这个枕头挪一下,让月光照进来……嘿哟。」
看样子她们完全忘了讲故事这回事,打算开始写作了。
这时,慧月的困意也完全消失了。
(虽然我确实说过「随便你们怎么说,统一一下观点行不行」,但统一了之后却更麻烦了!)
虽然明白了现实,但已经太晚了。
玲琳和芳春意外地合拍,流畅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首先,把仙鹤被识破身份时的台词改成更有气势的。『哼,你也该有勇气别再装蒜了。正好,我也觉得是时候了』。」
「哦,不错呢——。干脆把第一人称改成『妾身』怎么样?这样更有女帝的感觉。」
「这也不错呢。」
「真的可以吗?!」
慧月觉得仙鹤的性格变得太离谱了,但也许只有她这么想吧。
「然后仙鹤会说。『你太过分了。虽然确实有恩于我,但你别想一直利用我,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你给我看好了,下次再见到我,就是你的死期!』」
「死期?!」
「太棒了!然后仙鹤大笑着飞走……这样如何?」
「一下子变成了反派或者怨鬼似的退场方式呢!」
「不错啊,芳春大人。接下来,就让仙鹤带着兄长们回来吧。」
「回来?」
面对玲琳和芳春接连不断的剧情展开,慧月已经无力吐槽了。
「而且还带着哥哥们?!」
「是的。这种时候,有兄长们在,一切都会顺利解决的。」
玲琳理所当然地说道,还轻轻握了握拳。
然后,她从芳春手里夺过笔,流畅地继续写了下去。
「赶来的仙鹤兄长们,悠然地俯视着年轻人或者老爷爷说。『哈哈哈哈!让你打猎!』『居然敢榨取我们可爱的妹妹,罪该万死!』」
「哇,这语气让人仿佛看到了某个地方的兄长们呢。」
「就这样,在疼爱妹妹的仙鹤兄长们的活跃下,那个可恶的家伙被彻底教训了一顿,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利用别人的善意了。」
「嗯——,感觉惩罚有点轻了吧?我还想让他付出更多代价呢……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芳春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和玲琳对视了一眼。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玲琳把写好的纸对着月光,突然转向慧月。
「慧月大人,这样感觉如何?」
「呃,虽然你这么问……」
在这种情况下,慧月还能说什么呢。
「啊……难道你还不满意吗?那我再增加一些战斗描写的深度——」
「啊,不用了。这样就行。」
看到玲琳又着急地拿起笔,慧月赶紧制止了她。
「这是个很棒的故事。嗯。所以已经足够了。我们睡觉吧。」
慧月觉得,要强行结束这个「讲故事」,只能接受这个故事了。
听到慧月随意的赞美之词,玲琳害羞地挠了挠脸颊。
「呵呵,你说很棒,我很开心。那我们就寝吧。刚才太投入,有点累了。」
「睡前写点短文能让心情平静下来呢。」
芳春也点了点头,两人迅速做好了睡觉的准备。
结果,她们自作主张地很快就睡着了。
「哈?等等?就这么睡了?就你们俩?」
被晾在一边的,只有一开始最困的慧月。
「喂,你们醒醒啊,光给我塞这么个奇怪的故事!」
「呵呵,慧月大人……不能被欺骗……」
「玲琳姐姐大人……下次要多些……残忍的描写……」
慧月摇晃着她们的肩膀,但连日奔波和参加仪式已经让雏女们疲惫不堪,一旦睡着就很难叫醒。
而慧月呢,无论怎么紧闭双眼,仙鹤那深沉的爱憎、邪恶的大笑,还有突然出现的仙鹤兄长们的身影都在眼前闪烁,怎么也睡不着。
「居然敢榨取我们可爱的妹妹,罪该万死!」
特别是那讨厌的语气,一直在慧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无法解脱——。
「早上好!多么清爽的早晨啊!」
第二天早上,精神饱满地醒来的玲琳,被一脸阴沉的慧月狠狠数落了一顿。
顺便一提,金清佳和玄歌吹好像还做了仙鹤组队战斗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