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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第101章「魔女中的魔女」

时值【万树雷】的伟貌现身于威穆琉纳阵营前不久。

米尔托莉雅于赛场左侧区域,喃喃自语:

「咈咈咈,我有多少年没参加【贵族仲裁】了,这种紧张感真教人怀念啊。偶尔接受那不肖徒弟(希丝缇)的请求,被硬拖来这种场合也不赖呢。」

她沙哑的嗓音隐藏着一丝愉悦,形若枯枝般的手臂握着同样貌似枯枝的拐杖。为了攻击与自己交战的席露西菈,眼前有无数疾风魔法箭于空中交错飞舞。然而单单一眼看过去,操纵所有魔法箭的人,竟然是这看似老态龙钟的老妪,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接招吧,这一招可算是我的『压箱宝』喔。」

凝聚更多魔力,射出一支较大的魔法箭后,米尔托莉雅脚步有些踉跄,吆喝了声「嘿咻」。她顺势坐到附近的巨树根部,同时挑起了单边任其恣意生长的白眉。

「喔,居然也闪过这招了啊,年轻还真是耀眼啊。不过,你还太嫩了呢。」

米尔托莉雅轻柔地释放出另一波魔力。光靠如此,原本被席露西菈格开的巨大魔法箭便立刻切换为追踪型,再度袭向目标。

米尔托莉雅本就是一位学者型人物,她靠着独学,修练魔法至今。为了指导后进晚辈,她曾暂时受邀从军,但时间较为短暂。

尽管如此,以结果而言,她也吸收了最新的魔法学成果,获益匪浅,尤其在魔力操作的分散管理领域中,她立于他人望尘莫及的巅峰。纵使年迈,仍能将精密的魔法管理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没有一分多余。若是初阶魔法,米尔托莉雅如今依然可以同时施展百式以上。

另外,更重要的是,她所擅长的风系统除了【空间探查《air map》】外,还拥有多项适用于掌握广域资讯的魔法,于此状况中成为一大优势。

「对手的小丫头对我这远距攻击很是疑惑吧。不过其实我们没隔多远呢,咈咈咈。」

另一方面,席露西菈一如米尔托莉雅所料,陷入了艰困的苦战之中。

(唔,没完没了……对方到底是怎么从那么远的距离外射来这么多魔法箭的!?)

席露西菈为此惊愕不已,光是回避便已费尽心思,但实际上双方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米尔托莉雅只是单纯维持着适当的间隔,藏身于森林与树木间而已。

然而,席露西菈会将之误认为超远距离攻击也无可厚非,毕竟米尔托莉雅操纵的疾风箭变幻自在,每一箭的射程与速度皆参差不齐,且一如文字所述,勾勒出了无拘无束的轨迹,甚至难以推测出来处。

对席露西菈而言,箭雨宛如在阻挠她前进一般,攻向她所至之处,导致她无法随心所欲地施展拳脚。她感到心乱如麻,陷入一种遭人禁锢于方形固定区域内的错觉。

她原本打算粗略地掌握敌营的指挥官·忒丝菲娅的位置,并减少几名敌人。

正因为席露西菈理解这是她的主人艾尔期盼自己扮演的角色,所以她愈发焦躁。这种情绪一厘一毫地侵扰着她的动作,直到抵达致命的程度时──

「──!」

一支不及闪避的魔法箭划过她的肩膀,保护膜对此发出警示的光芒。仔细一看,虚拟HP的剩余值再次减少了。

(唔!)

席露西菈紧盯着眨眼之间袭来的箭矢,不断在千钧一发之际闪避,但数量愈来愈多,毫无止尽。她也会于岌岌可危之际凌空腾跃,用单手撑住地面,犹若体操选手般扭转身躯,那闪避箭矢的动作逐渐像是某种特技表演。

(再继续下去的话……没办法了!)

席露西菈当机立断,用覆盖魔力的手一一劈落袭来的飞箭。有别于完美闪避,这样需耗费魔力,情况终究会每况愈下。尽管她深知这项战略所带来的坏处,却半强制性地被迫选择这个选项。

这份体悟给予席露西菈的精神沉重压力,不过,对方的攻势从未中断,她甚至无暇擦拭额上渗出的冷汗。

这令人窒息的攻防已经持续五分钟以上。接着,当其中一波攻势似乎平息下来时──

席露西菈使出某种对抗手段,以宣泄她至今所积累的沉重压力。

她身上扩散出如迷雾般笼罩周围的魔法……【浓雾瞬结】,能将在雾中轻举妄动之物完全冻结。

这原是一种范围极广的最高阶魔法,但席露西菈刻意以简易构成施展,以符合这场竞赛的限制规则。

结果,【浓雾瞬结】弱化到甚至无法完全停下初阶魔法箭的行动,但处在这种状况之下,效果可谓惊人。

这是因为──

席露西菈侧耳倾听,动作从容不迫,彷佛方才的焦虑消失无踪,成功地再次闪避魔法箭雨。

连同空间,足以冻结万物动作的【浓雾瞬结】──当魔法箭试图强行突破经适度弱化的这招魔法时,空间会发出声响。这清脆的声音形成绝妙的警示声,彷佛枯木拗折霜柱一般。

席露西菈运用【浓雾瞬结】广阔的范围,将其作为延伸的感官,协助自己觉察攻击的死角。

米尔托莉雅见到对方的对策,于内心赞叹。

(喔,还真优秀啊。应对得宜,又能当机立断。)

不过,她并未因此而焦急行事。理由仅有一个──这便是她在战略中所肩负的使命。

(毕竟都是忒丝菲娅小姑娘和那小子(亚尔斯)的作战计画,若老人家最先搞砸了年轻人所画的蓝图可不太妙呢。)

尽管如此──

「我好像太小看对方了,要是被榭路巴那笨蛋和希丝缇嘲笑实力退步也很让人恼火,而且好久没和俗世扯上关系了。来,就让你们瞧瞧我宝刀未老的实力吧。」

老妇人捶了两下自己佝偻的腰背,同时高高举起枯木般的手与拐杖,如要向苍天祈雨一般。

随后,落叶便如翩翩飞舞般自地面飞旋而起,一片接着一片……数量逐渐增加。在那彷佛微风舞会似的行动后,又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夹带着阵阵劲风,骤然涌向她的周遭。

米尔托莉雅举起掌心,手指如交响乐指挥家似地比划,旋风彷佛受她操控一般,愈发强劲,狂烈起舞。

接着,她忽然停下手指,直直竖于空中。

烈风暂歇后,又犹若无形之蛇扭绞身体一般,化作无尽风矢,数不胜数。

「这些到那边去,那些到那边去,好了,这些又该派去哪边呢?」

米尔托莉雅喜形于色,随着如童谣似的奇妙节奏,将生成的魔法箭陆续送入气流之中。

她的态度甚至宛如在逗弄猫鼠一般。她自己也深知之所以总是让徒弟·希丝缇面有难色,便是因为这种个性,却无论如何也难以罢休。

米尔托莉雅以叹为观止的速度射尽魔法后,仅用手指轻轻弹了最后一支箭,使其箭锋与其他无数弓矢描绘出不同轨道,迅速地没入苍穹之中。

「……!?」

席露西菈全神贯注地向四面八方布下【浓雾瞬结】,顷刻之后感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预兆』。她抬头仰望,发现无尽的风矢划破天际映入她眼帘之中。不过,魔法箭的方向全非自己所在之处。

(该不会……!)

席露西菈心中蓦然升起不安,敌方为远距离魔法的个中好手,是风系统中登峰造极的施术者。既然如此,她认为自己刚才的妙策或许失误了。

自己贸然透过【浓雾瞬结】巩固防御,对方便放弃攻略自己,将强大火力的矛头转向他人。

若拥有擅长掌握地形与资讯的风魔法探查力,对方也很可能察觉出艾尔的所在地,纵使并非如此,敌营指挥官也可能下达某些指示。即使对方尚未精准掌握艾尔的所在地,但那魔法箭数量可观,一旦进行地毯式轰炸,被推测为艾尔所在的区域将遭受势不可当的猛攻。

(不好了!艾尔少爷的『真正实力』……!)

正因为是忠心耿耿,且作为亲信熟谙他大小事的席露西菈,所以才会心焦如焚吧。

正当她朝双腿灌注魔力,试图立刻脱离战场,奔回艾尔身边之际──

一道攻击破空骤降,犹若受到吸引似地直击她的背部。

「呃……怎、怎么可能!?」

单独一只箭矢自超高空坠落,射穿了席露西菈的背。仅只一箭,却蕴含了骇人的高密度魔力。

席露西菈的虚拟HP大幅骤降,如绊倒似地踉跄了几步。

随后,原本翱翔天际的无数箭矢大幅转换方向,有如眼力极佳的侦查兵通知后续部队中弹标的的位置一般。

(那、那全是诱饵……!?)

席露西菈咬牙切齿地仰望天空,数不清的风箭同时倾泻而下,霍然迸灿出无数魔法火光,致使周遭一带笼罩于光芒之中,犹如要灼烧万物一般。

「咈咈咈,威穆琉纳家那小毛头是个天生的万人迷,让这招如我所料地奏效了。」

米尔托莉雅位于不远处的森林中,坐在树根上休息,充满皱纹的脸得意地露出坏笑。这令人畏惧的老妪从事前得知的情报与敌方阵形中,巧妙地识破了席露西菈的心理。她甚至利用席露西菈对艾尔的忠诚为诱饵,成功击败了她。当然,这基于她世故老练,周到地施展了符合规范的风系统【空间探查】弱化版,频频确认对手的状况所致。

「直接命中了呢。嗯,那个叫虚拟HP的手镯装置全毁……我确实收拾掉她了啊。哎,虽然她可能晕过去了,但我也没那个义务去照顾她。」

米尔托莉雅像是对席露西菈失去兴趣似地低喃,立刻终止了探查魔法。但这并非出于她轻忽大意。毕竟比赛不同于实战,无论席露西菈有无意识,一旦HP归零,她便不可能回归竞赛。

「话说回来,我居然费了这么大工夫解决一只小丫头。真是的,这只奇怪手镯和最新规则的【贵族仲裁】还真麻烦,以前别说是断个一、两条手脚了,就算搞出人命来大家也不会在乎。」

米尔托莉雅揉了揉肩膀,自言自语:

「不说这个了,敌人终归还是女人啊。虽然功夫不错,但整体还太嫩了。如果她再多个几岁,就能看得更全面了。」

而且,在【宝珠争夺战】中,攻击指挥官并不会直接获胜。倘若指挥链中断,当然会屈居颓势,但胜利条件毕竟是夺取敌营宝珠,并持有一定时间。同时,必须将自军阵营的魔力码不断注入宝珠之中,待封印宝珠所有功能后,才算满足胜利条件。

「好了,这样我在希丝缇面前也有面子了,就别再继续鞭笞这把老骨头了。真受不了,她每次难得来求我,都是这种棘手的事……」

有别于她的语气,米尔托莉雅显得乐在其中。她用拐杖抵住地面,慢条斯理地走向自方阵营。

不知她是打算将残局留给年轻人表现,抑或致力于防卫自军宝珠。这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说到底,这名老妪打从一开始,就算身处【贵族仲裁】的赛场中,也感觉不出有多紧张。这场比赛在她的认知中,或许类似出席年轻人的节庆活动。

「唔……?」

正当此时,米尔托莉雅忽然诧异地皱眉,仰望上空,眼睛眨了一会儿。

作为她仆役的清风是否察觉到某些动静,而来通知她了呢?接着,她垂下眼去,浏览手镯型装置显示出同时映照于空中的讯息。

「喔……这莫非是莉莉夏?那孩子似乎有好好完成主审的工作,佩服佩服。什么什么,呃~……?」

讯息显示出方才莉莉夏公告整体赛场的广播内容。

「喔喔喔,特大尺寸的【万树雷】啊……刚才那感觉果然是【万树雷】呢。威穆琉纳家那个小毛头在勉强不会被大人骂的范围内,耍了点小心机呢。然后,呃……嗯~最后是那孩子给我的一点小提示啊,哎呀,这是个好建议呢。」

莉莉夏广播中最后一句所说的『强风』指的是风系统,暗中点出杰出的风魔法师能破除【万树雷】的方法。意即,唯有操纵空气的风魔法,能让操纵大气中雷电的【万树雷】产生破绽。此时,这名老妪「呼」了一声,短短吁出一口气,低喃:

「哎,虽说那孩子也有自己的立场要守护,但这提示也太隐晦了。这么一来,就只有那小子能『注意』到吧。呼,看来我还不能歇口气呢。」

米尔托莉雅弹响手指,轻盈地乘上来到身旁的风,迅速提升速度,飞离原地而去。

◇ ◇ ◇

同时,位于赛场右侧。

亚尔斯与奥尔聂乌斯在此对峙。此处战场的状况可谓与席露西菈及米尔托莉雅恰好相反,双方短兵相接,迸射出他人勿近的异样魄力与热度。

亚尔斯为了闪避奥尔聂乌斯的猛攻,运用附近的树干为落脚点大幅跳跃。说时迟,那时快,奥尔聂乌斯的拳头有如钢铁钻头一般,粉碎了那棵树干。然而,那破坏方式极不自然,树屑漫天飞舞,几乎像是从内部爆炸,而非从外施加冲击。

(那果然不是一般的魔法或魔力操作。)

亚尔斯直觉地领悟到这一点后,背脊窜过一阵不祥的预感,凌空重整态势。即使是由亚尔斯来看,奥尔聂乌斯的脚力也令人惊叹。他在粉碎树干后,一跃而起追赶亚尔斯,已经逼近亚尔斯附近。

在上下颠倒的亚尔斯视野边缘,奥尔聂乌斯采取挥拳的姿势,不怀好意地勾起一抹残虐的笑。

下一刹那──亚尔斯的【宵雾】借离心力挥出,剑锋伸出由魔力创造的剑刃,化为一把能称为巨剑的武器。

奥尔聂乌斯则彷佛要捏取某物似地轻握手指,敲击剑刃侧面。

「──!」

周遭轰然回荡起「铿嗡」一声闷响,宛如遭铁锤重击般的力道令亚尔斯握住【宵雾】的手发麻,但不仅如此而已。剑刃顿时彷佛沉重了百倍,使位于空中的亚尔斯再度失去平衡。

手臂被剑往下拉扯,他不得不放开【宵雾】,连剑带锁炼一同往地面坠落。

失去了武器的亚尔斯姑且踢出一脚。不过,这种权宜之计自然被奥尔聂乌斯的手臂挡下。

然后,可谓必然一般,接着轮到敌方使出沉重的反击逼近亚尔斯。

奥尔聂乌斯凌空旋转身躯,抬腿扫向亚尔斯。由于这一脚凝敛着魔力,使得强度如铁锤一般,却又拥有鞭子似的柔韧,纵使亚尔斯交叉手臂防御,仍能感受到猛烈的脚劲。亚尔斯设法撑住,但作为代价,他的身躯轻而易举地被震向林木之中。

奥尔聂乌斯随即试图追击……然而──

「────!!」

他察觉到某种异动,翻转上身,将手用力往正后方一挥。

自背后逼近的是亚尔斯掉落的【宵雾】。随着如波浪起伏的锁炼,剑刃凝敛着魔力,被纯熟地操控,自奥尔聂乌斯后方袭来。

拳剑交锋,下一秒钟响起金属相抗般的碰撞声,【宵雾】被远远震开,刺进地面之中,但旋即又拖着锁炼,朝亚尔斯方才飞往的森林中消失无踪。

奥尔聂乌斯幽幽地望着这一幕,咂嘴一声……接着倏地奔进森林之中,彷佛追踪猎物血迹的猎犬一般。

两人转移阵地,二次对峙,这次轮到亚尔斯迎击奥尔聂乌斯。

「哎呀,您竟然特地等我过来,还真荣幸。」

奥尔聂乌斯立刻出言嘲讽,亚尔斯则一脸无惧地还以颜色:

「是啊,因为你的花招已经穿帮了。用手反弹魔力,还真是一种奇妙的技术。」

「果然被您发现了啊,但您弄清楚原理了吗?」

「是斥力吧。」

奥尔聂乌斯闻言,笑而不语,却肯定了亚尔斯点破的真相。

这便是奥尔聂乌斯之所以被称为【猎法者】的原因,这种能力堪称最适合克制魔法师。

简单来说,就是将两股魔力相斥的性质运用到极致的力量。奥尔聂乌斯将其锻炼至炉火纯青,尽管是由指尖流出、顶多能弹撞肌肤的些微魔力,他也能将其转变为足以震飞对方身体的斥力。

这可说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但自然也有代价。他仅能反斥魔力,却绝对无法将自己的魔力升华为魔法。不对,何止是魔法,他甚至难以有效地使用AWR。

在魔法全盛的现代,这使他输在起跑点上,却反而迫使他锻炼出异样的武术,可谓无比讽刺。

附带一提,这可称为魔斥力的异能也稍微能用脚操控,但其真髓依旧在于将这异质的战斗技术淬炼至极致的双臂之中。

「我将这种能力称为【罪咎天赋】。」

「这异能真棘手呢。」

论及异能的代表,首先当属【魔眼】,但异能当然不限于此,除了既有的魔法体系外,这世上存在着五花八门的先天能力。这些力量甚至不属于既有的火、土、风、水、冰、雷六系统与光暗二极系统(元素),概括种种,被世人笼统地称为「异能」。过去亚尔斯击败的但丁所使用的重力亦如是,但以全体人口总数而言,异能术者无疑是相当稀少的存在。

「而且,这也是个盲点。毕竟没人想得到在【贵族仲裁】中,竟然有人主打肉搏战。」

奥尔聂乌斯闻言,淡淡一笑。

「我就当您这是在夸我了。不过,就算您弄清楚原理,如果无法招架的话,也没有意义。根据【宝珠争夺战】的规则,禁止使用大招魔法,正因为如此,如果是近战的话,我也能充分派上用场,这一点我刚才也告知过您了。」

「……也许吧。」

对方的语气有些挑衅,但亚尔斯仅是耸耸肩,不以为意。

「您好像太悠哉了呢,和我事前听说的形象不同。您累了吗?这样下去,会愈打愈没招的喔。」

「……」

正当奥尔聂乌斯敛起双眸时,双方的手镯型装置起了微小的反应。

「您看,当我们缠斗时,吾主已经使出撒手锏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局势会对我方愈来愈有利。」

「你们为此才调整出那特制的【万树雷】啊。的确算是一着奇招,还特地找了一群雷系统的施术者召唤出来的吗?真了不起。」

亚尔斯扫视一眼手腕随后传出的讯息。

「哼,注意『强风』啊。原来如此。」

奥尔聂乌斯看了公平地传达给所有参赛者的讯息后,轻蔑地嘲笑道:

「呵呵,这位是叫莉莉夏小姐吗?她的确是偏袒你们阵营的主审,但事到如今揭露召唤【万树雷】的背后机制也没有意义,毕竟实际上她自己也承认了,这并未违反规则。」

「是吗,不好说呢。」

此时,亚尔斯终于收到一直等待的信号,共振器中传来了忒丝菲娅的声音……他听见后,态度立刻骤变。

「!?」

奥尔聂乌斯见状,随即歛了歛颜色。覆盖于亚尔斯身上的魔力在他眼前急速变化。

「时候到了,差不多该结束这场追逐了。」

「……!」

奥尔聂乌斯略微皱眉,亚尔斯则若无其事地耸肩。

「因为你们总是刁钻狡诈,所以如果不让你们亮出所有底牌,我们就无法放心呢。哪怕你们不对手镯型装置动手脚,也会耍些其他花招来搞鬼。而且,要是有我盯着的话,艾尔也难以搬出他的秘密武器吧?」

【万树雷】这张守护者王牌与奥尔聂乌斯的异能底细,既然敌营已经掀开这两张底牌,亚尔斯也不必在此紧盯对方最强战力之一的奥尔聂乌斯,诱使艾尔阵营行动了。

「唉~您还特地引诱我们亮出底牌?这点我们是彼此彼此吧。都因为这种绑手绑脚的规则……真是令人扫兴呢!」

奥尔聂乌斯倏地一跃而起,旋身舞向亚尔斯。亚尔斯闪过他的手臂,凌空腾起,顺势扭住奥尔聂乌斯的手臂,用膝后缠绞住他的肩颈。

「唔……!?」

「如果只是要摧毁人体,也有不用魔力的方法,你刚才也这么证明过了吧?我也略懂犯规招式喔。我可能会因为身体倒下不小心折断你的手,但只会痛一下而已,忍着点吧。」

「呼!」

奥尔聂乌斯咆哮一声,在身体积蓄力量,但发现了他意图的亚尔斯放松缠夹的力道,翩然放开他后,降落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发出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奥尔聂乌斯则望着对方,平静地说道:

「真是名不虚传,刚才那招让我充分感受到杀气了。没错,这种游戏终究没办法让你我用尽全力,我们干脆脱掉手镯,再战一场吧?」

「说什么傻话,想脱的话你自己脱。」

「这样啊,但单方面杀了您也有点可惜。」

「那样你会立刻失去资格的。」

「毕竟【贵族仲裁】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奥尔聂乌斯语毕,随即吃下某种东西,喉际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他如猛禽般的凌厉双眼闪烁着残虐的眸光,同时,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指节发出嘎吱声响,诡异地歪曲,手背上青筋暴起。

「是化学增强剂啊……你们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呢。」

亚尔斯皱眉道。

那传闻是【仙馔蜜酒】的部分成分,能强制促进魔力生成的违法药物。由于能轻易地增强魔力,因此魔法师中也有许多人涉入此事,近年来被视为一大社会隐忧。

「还请放心,我之后能用自己的异能从体内分离较为有害的成分,短期间内使用的话,残渣也会随魔力一同排出,不会事后被检查出来。」

「斥力啊……原来如此,能力端看人怎么使用呢。」

「而且,目前很难拿到这么高品质的东西喔?我难得有机会能和高手较量,请您再陪我过个两招吧。」

「你都不问问我的意愿吗?别不识相地硬留人比划。」

亚尔斯令【宵雾】一闪,如勾勒半圆般划至背后。位于附近的巨树树干出现剑痕,缓缓地开始倾倒。

「你也能反斥这个吗?」

奥尔聂乌斯或许将他这句话视作挑衅,纹风不动,仅举起双手。大树倒到了他身上,但没有压垮他。

之后,接连传来多道射出物体般的声响。每当声音响起,树干上便会出现孔洞,全数迸裂开来,最终化为四分五裂的木屑飞散空中。

(果然啊……)

亚尔斯刚才之所以松开必中的肩锁技,乃是猜想到会面临这种下场。奥尔聂乌斯所使用的斥力异能运用了魔力之间的相斥作用,照这逻辑而言,针对无机物──不具魔力的物体应该也能见效。

然而,在方才交手相搏之际,多次遇到树木被他殴打而自内部炸裂的状况,再观察他如何应付自己刚刚那招肩锁与巨树压顶后,结论不言而喻。简单来说,奥尔聂乌斯不仅能反斥他人的魔力,应该也能创造出反斥自己魔力的效果。

(要是我刚才继续绞压下去,很可能会被反将一军。)

倘若透过遭亚尔斯紧绞的身体反向灌注魔力的话,恐怕会创造出剧烈的相斥力。如此一来,就会轮到亚尔斯被震飞。

这种异能果然不按牌理出牌,且目前奥尔聂乌斯又处于使用禁药的状态。由于在稍早的攻防中,亚尔斯的虚拟HP已减少许多,因此也难以放手一搏。继续拖下去的话,势必演变成一场长期战。

(啧……可能要晚点才能和菲娅会合了。)

亚尔斯的神色有些凝重,而在他面前,奥尔聂乌斯如狂风骤雨似地一个箭步欺身逼近,来势汹汹地袭向亚尔斯。

其后──双方攻防迭出,激烈碰撞的酣战持续了十几分钟。

终局却十分平淡。

奥尔聂乌斯蓦然停下脚步。

那彷佛呼啸肆虐的暴风戛然而止。

亚尔斯见状,露出诧异神情,却并未放松警戒,奥尔聂乌斯则不悦地低声说:

「唔,在这时候吗……?唉~难得我都已经热血沸腾了,时机真不巧。」

他叨念着近似牢骚的低语,战意骤然从他身上消失殆尽。

「怎么了?你也太早没力了吧。」

亚尔斯语带挑衅地说,奥尔聂乌斯则不以为意地回应:

「很遗憾,时间到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刚才有伙伴联络我,还说如果亮出太多底牌可不太妙。」

「伙伴?是你们大将叫你回去吗?」

「天晓得,这不好说呢。附带一提,我说的不太妙不是针对您。硬要说的话……」

奥尔聂乌斯刻意若有似无地望向其他方向。而位于他眼神彼端、主审席上的人是──

「你是指那可疑的大主教大人吗?那家伙不是你们的同伙吗?你为什么要顾虑他?」

「呵,我不能再继续透露了。在地下社会里,太多嘴可活不久呢。」

奥尔聂乌斯这么说,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我和您一样,也有许多隐情。那么,就暂且告辞了,期盼有朝一日能与您赌命厮杀。」

「啥?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吗?」

「如果您想一起失去资格的话,跟来也无所谓。我现在不需要这碍事的玩具了。」

奥尔聂乌斯语毕,忽然高举双臂,如斩断另一只手似地划空而挥,自行摧毁了手镯型装置。

「!?」

根据赛事规则,这当然等同于立刻弃权,但他好像毫不介怀,转身背对亚尔斯后,如脱兔似地疾驰而去。接着,他越过赛场边缘的界线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现场独留亚尔斯一人,显得茫然不解。

那倒也是,这未免太过出乎意料。敌方最强战力之一的奥尔聂乌斯竟然自动放弃资格。尽管亚尔斯试图参透背后真相,但此事应该不会为艾尔阵营带来任何好处,令他难以解读眼前上演的这一幕。

最终──直至亚尔斯重振精神,回想起自己该做的事前,已过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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