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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刑罚:卢夫•阿洛斯圣选反干预行动3

乘着马匹,自大广场奔驰而过。

大马路上人满为患,然而来到东部,人潮便渐渐稀疏。

卢夫•阿洛斯的祭典期间,每个人都会外出,德迈利河沿岸的工匠街到了今天也不例外。人数变得极端稀少。

「还没到吗,芭特谢!」

在背后紧抓着自己的泰奥莉塔喊道。因为激烈的晃动,她的发言变得断断续续。

「赛罗他,正在,移动中,对不对?」

「是的!但是,从刚才开始……通讯就连接不上……这是……」

芭特谢不得不认为,那是圣印兵器造成的妨碍。那么,到底是谁?

芭特谢思考着──「那个人物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幕后黑手了吧?」有某个人在追踪赛罗与渣布,试图孤立并抹杀他们。也有证据证实了她的想法。

那就在眼前。通向德迈利河河畔的这条巷子,有一群身副武装的男子挡在该处──为数五人。他们身穿都市警备队的盔甲,但那恐怕是伪造的。看手臂就知道了,他们没有佩戴印有榛树枝桠的臂章。

「这里禁止通行。请改道!」

假警备兵举起剑,想要封锁道路。

「泰奥莉塔大人,请抓紧我。」

芭特谢策马加速。

「我要强行突破了。」

「没问题!我们要快点去救赛罗!」

芭特谢感受到泰奥莉塔紧紧抱住自己,于是她驱使坐骑加速,并且架起长枪。假警备兵放声喊叫,同时将剑,或者雷杖指向两人。区区五名步兵,这种程度对于骑上马背的芭特谢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尼斯克夫!」

她宣告启动,接着挥动长枪。闪耀着苍蓝光辉的遮甲印随即展开,将雷杖射击弹开。

「让开!少碍事!」

成了这个状态的骑兵,步兵无法以寻常的方法阻挡其突击。苍蓝的护盾折断了剑,轻而易举地将假警备兵给撞飞。这是「尼斯卡佛鲁掩击印群」。芭特谢心想,虽然费了一番工夫,但有装备骑兵甲胄出来真的太好了。

这些警备兵不成对手。芭特谢奔入巷道。当她闯进巷道中,她所预期的敌人随即现身。

「要来了,泰奥莉塔大人,跟我预料的一样……」

头顶上有倒影跳跃,那是发出短吼的野兽。额头上长角的犬型怪物。

「是异形!波基(Bogie),数量大约七只!」

「也就是说!」

芭特谢不用看也知道,在自己背后的泰奥莉塔,目光应该闪闪发亮吧。

「终于!轮到我出马了!的意思吧──我要上喽!」

剑的召唤十分完美。在半空中闪烁的火花召唤出刀剑,倏地刺穿波基。每一记都是致命伤。

「状态绝佳!再来再来!」

下一波异形欲阻挡道路似的出现。这次是以钢铁造成的,有如人偶的异形。那就是赛罗与铎达声称目击过的新品种吧。名字被取做「寇布灵」。同时下水道还有一群胡亚爬了出来。

「再来!」

闪光乍现,星火迸发,刀剑飞落,泰奥莉塔首先扫荡了那群胡亚。

「我还可以!轻松!无敌!我就是泰奥莉塔!剑之『女神』可是伟大又强大啊!」

泰奥莉塔似乎进入兴奋状态了。

随着这声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自卖自夸,她召唤出下一把剑。这是把粗犷的大剑。大剑从地面笔直冒出,贯穿了寇布灵的身体,使它完全停下动作。最后只要以芭特谢的长枪将其撞飞即可。

任谁都无法阻止她们的进击。这么一来,她们会在意的问题只有一个。

「赛罗在哪里?芭特谢,你跟吾之骑士的通讯怎么样了!」

「现在还是被干扰着。但是按照这个步调的话……」

他在移动中,芭特谢能够掌握那个男人的动向,那就是敌人较多的方向,他就在那里。而且如芭特谢所想的,那个男人打得轰轰烈烈──激烈的爆炸声响彻于隔壁的马路。是萨提•芬德吧。那里是工匠街,工作室林立的区域。

逃走的时候声势要浩大,并且为了让同伴能够容易发现自己,他选择逃往德迈利河的河畔。这都与事前谈过的计画相同。

(那个男人,果然在战斗方面,直觉异常地好。)

他在事前计划时的预测,精确度高得吓人。他连会演变成这种状况都考虑到了吗?为了以防万一而制定计画,只要是军人当然都会这么做。但他不仅设想到自己会陷入如此不利的局面,还能为此保留余力,这让芭特谢实为惊叹。

「他们在那边。泰奥莉塔大人,我要强行突破了!」

「好的!加快步调吧!」

芭特谢策马加速,她撞飞阻挡道路的人类,而异形则由泰奥莉塔负责扫荡。

那之后,仅花了数十秒便抵达了隔壁的马路。

一名黑衣男子步履蹒跚地跑动。他的脚步藏不住自己的疲劳。包围男人周遭的人类士兵有十人,每个人都装备了雷杖或短柄枪。随伴士兵们的异形,是由波基与寇布灵组成的混编部队,数量约莫二十头。

面对那些对手,赛罗可说是尽力一战了,而且还是相当超人的表现。他闪过雷杖所放出的雷光,接着掷出小刀。画面宛如杂耍一般。虽然迎击了正面的敌人,可是他的蓄光量或许濒临枯竭,小刀没有爆炸。即使如此,只要距离拉得够近,也是有十足的杀伤力。

只是,在他面对人类的期间,异形已经快将他给包围了。波基躲在名为寇布灵的钢铁人偶后背后伺机而动,万分棘手。

(而且,数量很多。仅仅对付你一个就用上这么多人手啊。赛罗•佛鲁巴兹,人家对你的评价挺高的嘛。)

看来有个相当想杀掉那个男人的家伙就躲在幕后。芭特谢感受到一股执着的杀意。

但是,她们赶上了。

「赛罗!」

芭特谢喊道。她以长枪刺倒士兵。她现在没有能够手下留情的心力,只能连同对方架起的盾牌一起贯穿。

「我是出于无奈才来帮你的,好好感谢我跟泰奥莉塔大人吧!快跳!」

「就是说呀!」

泰奥莉塔再度挥散火花。她所召唤的刀剑形成漩涡,宛如匍匐于地面的刀刃旋风。泰奥莉塔似乎学会了这种召唤方式。犹如暴风般的刀刃贯穿了寇布灵,也撕裂了波基。

对此,赛罗迅速应对。

一看见火花飞散,赛罗随即往地面一蹬,爬上一栋看起来格外坚固的工作室的墙壁。这让芭特谢感到有些异样。他的跳跃力──是不是有点贫弱?如果用了飞翔印萨卡拉,应该能跳得更高才对。但他依然成功回避,没有被刀刃旋风给卷进去。

「赛罗,你──不。」

早在芭特谢道出疑问之前,有客人来访了。

「有敌人!在头上,快闪开!」

不晓得警告是否来得及。工作室的上方,有个人影飞降下来。是一名身穿盔甲,举着长剑的士兵。他是个眼神格外锐利的长发男人。

那张脸芭特谢有看过。在训练场,以及捧剑祭两个场合。

北部第四方面军阿德拉特•富泽尔。他是捧剑祭优胜候补的高手。连这样的人物也加入共生派了?看来军方与神殿都被侵蚀得相当深了。第一王都岂不是成了阴谋的巢穴了吗?

(而且我方的动向,被他们判读到了。)

面对泰奥莉塔,就派出人类的高手来对付。这是最佳的做法。泰奥莉塔以人类为对手就会无法战斗,他们就是利用了这点。对付什么对手,要派什么人上场,对方已经彻底摸透了的样子。

「喝啊!」

阿德拉特绑起来的头发随风飘逸。他一刀挥下,接着上挑。速度之快,使得赛罗无法正面接招。赛罗翻滚躲过,而阿德拉特追了上去。

「抱歉,要请你一死了。反正你们死习惯了吧,惩罚勇者?」

他的声音里,真的带有哀怜的音色。反之而言,那也表示他有强大的意志。阿德拉特施以追击。他将长剑如旋风般挥舞,使赛罗只能继续闪躲。距离被对方拉得太过接近,使爆破印难以有效运用,若要以飞翔印逃脱,势必需要先重整态势一次。

「赛罗……」

泰奥莉塔低声唤道。她所伸出的右手正在颤抖。这也是当然的。「女神」无法对人类施展其力量。那种事不被允许。

芭特谢策马上前。她想闯入赛罗与那个男人之间。

「请停手,泰奥莉塔大人。让我来吧。」

「可是……!」

泰奥莉塔面色苍白,拼命想行使力量。小小的火花自她的指尖散出。

面对接连的斩击,赛罗翻滚回避。阿德拉特•富泽尔不愧是剑术高手,他的剑刃目不暇给地回旋,阿德拉特能将需要以双手操作的长剑,几乎当成单手剑操使。

芭特谢想要阻止他,但是来不及了。

(还差一点,但是……!)

还有能动的寇布灵。虽然那只个体被泰奥莉塔的剑砍去了右半身,却硬是以单脚跳跃,向芭特谢袭击而来,马匹因此以后脚站立起身。为了保护泰奥莉塔,芭特谢只能以遮甲印防御,同时刺出长枪。

「尼斯克夫!」

苍蓝的光辉弹开了寇布灵,并撞飞它。赛罗被逼到墙边,更加远离芭特谢。阿德拉特•富泽尔的剑刃亮出锋芒,剑尖擦过了赛罗的黑衣。

「泰奥莉塔大人!不行,不可以!」

「可是我,我必须,保护他……就算……」

火花渐渐变大。此时依然有新的敌人现身。波基从工作室的屋顶上跳下来。芭特谢只能挥枪驱赶它们。

「就算会伤害到某个人。」

她很明显在勉强自己。再继续施加负荷,可能会招来某种无法挽回的事态。芭特谢有所预感,自己必须阻止她。

「不是的!泰奥莉塔大人,那是──」

「嘿。」

一道轻浮到了极点的笑声。

「嘿嘿嘿哈哈哈哈!如果要说伤害人的话……」

被追赶到墙边的赛罗,自己扯下了身上的黑衣。不,不是他。从那身黑衣底下现身的,是一个面露吊儿郎当的笑脸,有一头略为黯淡的金发的男人。

渣布。打从一开始,在四处逃窜的就是这个男人吗?

「我比泰奥莉塔妹妹还要擅长啦!」

他扯下的黑衣,遮挡了阿德拉特•富泽尔的视线。不仅如此,黑衣的衣摆还缠住了长剑的尖端。眼前的男人竟是另一名人物,即使对阿德拉特而言,也是一件令人摸不着头绪的事吧。而这点成为他的破绽。

(那是使用外套的──决斗剑术!)

这料想不到的技法,使芭特谢瞪大了眼。

有一种技术,是把斗篷或外套当成盾牌或臂甲使用。尽管没有金属般的硬度,只要有十足的厚度与韧度,有时依然能抵挡致命伤。更何况布料的重量不容小觑,尤其──在这种近距离的战斗中,需要借助离心力挥动的长剑被勾住的状况下。

这是还有人会在街道中拔剑,乃至决斗的时代所使用的技术。

「可恶。你是──『食人魔』渣布吧!」

阿德拉特打算借由快速甩动长剑,将外套给抖掉。只不过,这让他的动作因此变迟钝。

「好过分的绰号喔。」

渣布切进阿德拉特的跟前。如此一来,已经无异于胜负揭晓了。渣布架开阿德拉特情急之下挥出的肘击,接着朝他的颜面顶出一记头槌。同一时间,还将小刀刺进对方的侧腹部。这是一把造型独特的小刀,用法是「握在拳中,推进出去」。

「真遗憾耶。要是剑术的话就是你赢了吧。毕竟我也是赌你会赢啊。不过啊……如果在这种局面互相残杀,是我会赢。我说对了吧?」

渣布顺势将阿德拉特拉倒至地面。蹲了下来,将小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明明知道芭特谢大姊来了,为什么还认为自己能赢?」

「我只要能拖延时间……」

阿德拉特以低沉的嗓音回应,

「直到圣选结束,就可以了……虽然最佳的结果是抹杀赛罗•佛鲁巴兹就是了……」

「说起来很抱歉,不过他们叫你跟赛罗大哥战斗的当下,你就已经被人当成弃子了吧。有什么理由能让你做到这个地步?」

「我的儿子啊,『食人魔』……我的儿子,他的心脏病了。只有那位『医生』所在的施疗院,才能延长他的生命……所以我……」

芭特谢有股不好的预感。阿德拉特太从容了。他还握有某种招数。

「即使背负背叛者的污名也无所畏惧,也不惋惜自己的命。」

当她那么想的瞬间,随即策马狂驰。

「渣布!抓住我!」

「哦哇!」

她抓住渣布的手,搞得像是把他拖走一样。即使用拖的,她还是成功将距离拉开了──大概。距离至少能避免致命伤。

阿德拉特依旧面无表情,将手中握有的某物抛了出去。光线炸裂。声音宛如慢了一拍的烟火。芭特谢的背部感受到冲击。马匹嘶叫,将他们甩了下去。她将渣布丢上天,保护好在背后的泰奥莉塔。只能这么做了。

那是圣印兵器,恐怕是爆破印萨提•芬德。那本来是一次性的投掷兵器。这种兵器因效率不佳而不太得人爱用,不过对方竟然偷藏了这个武器。

耳膜似乎麻痹了,当她回过神时,已经抱着泰奥莉塔倒在地上。

(抱歉。)

芭特谢的马匹倒下了,她摸了马的脖子,还没有死,但是脚可能骨折了,必须让医生治疗,还有必要更换马匹。

「……这些人都会干些很夸张的事耶。有必要那么拼吗?超好笑的啦。」

只有渣布一人一脸悠哉地站着。他双手环胸,倚靠在墙面上,虽然尘烟扬起,但他们也看得出阿德拉特的身体已经变成不成原形的惨状了。芭特谢挡住泰奥莉塔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

但是,泰奥莉塔本人非常混乱。似乎没有心力留意阿德拉特。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渣布会在这里?」

「抱歉喔。这也是大哥的作战。吓到了吧?」

「我被骗了吗?竟敢连我都骗!赛罗!不可原谅……竟敢欺骗『女神』!」

她的愤慨传达过来了,芭特谢完全同意。泰奥莉塔继续追问渣布。

「赛罗到底在哪里!他不是说需要我的帮助吗!」

「啊,呃~那个,大哥说,请泰奥莉塔大人回去军营,安全地待命就可以了。他还说『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不要开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

芭特谢忍不住与泰奥莉一齐声说道。她举枪指向渣布的鼻尖。

「立刻告诉我那个蠢货的下落。我跟泰奥莉塔大人都很生气。我先说清楚,我们不是针对被骗而生气。」

「没错。他竟然说『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他那颗蠢脑袋,我看是到死也治不好了吧!」

「快告诉我,渣布!不讲我就手动降下天罚哦!罚你不能吃点心哦!」

她们有如怒涛般,越说越激昂。对此,渣布重重叹气道:

「所以我也念过他了,绝对不要这么干比较好嘛。」

「我不想听你抱怨。给我立刻招来!他在哪!」

「好啦我说,在大广场!就在大广场!」

被逼退到墙边,渣布一如往常吊儿郎当地笑着说:

「他说要把那个叫做『希姆利德•柯鲁玛蒂诺』的敌方老大痛扁一顿,给他点颜色瞧瞧呢。这可不是在说谎哦!」

希姆利德•柯鲁玛蒂诺总是喜欢在最前线指挥。

很多事情不在现场就看不清楚。因为待在营本部会产生一股「自己理解战况」的错觉,那才是最危险的状况。

这个时候,柯鲁玛蒂诺所定位的最前线,是圣选的会场。也就是大广场中──能够俯视底下的建筑物。

这栋建筑叫做绯光庄。是一栋以红砖瓦搭建的建筑,也是过去泽夫王家当成迎宾馆使用的场所。柯鲁玛蒂诺把这栋迎宾馆买了下来,当成非常时期的一处据点使用。他施加了一点改装,并租借给商业工会作为交易用的仓库,借此获得利益。

这栋建筑的优点正在于此。它有仓库,能够掩藏各式各样的武器,也能让士兵秘密驻点。

因此当他听到那份报告,也是在这栋能从窗户将大广场的状况一览无遗的,绯光庄的某间房间里面。

「『医生』的联络在一刻钟之前中断了……是这个意思吗?」

传令的是监视着施疗院的警备兵。是他的私人军队。

与从特维兹那边借来的尤特普方面7110部队不同,是柯鲁玛蒂诺自己能私下调度的私有兵。他派出他们去搜集情报。这是当然的,相信借来的兵力实在过于危险──因此他用来搜集情资的人手,都是从柯鲁玛蒂诺家的领民中选拔出来的,约莫百人的精锐。

因此他才能有所察觉──狄安•凯特,那个魔王现象医师可能遭遇不测了。

他现在应该在监视住院中的铎达•鲁兹拉斯才对,但已过中午却依然未有联络。可以的话,他是希望能让铎达生病,可是惩罚勇者的复活机制充满谜团,非常有可能无疾而终。这个行为甚至可能导致狄安•凯特的真面目曝光,其风险也是不得忽视。

这是柯鲁玛蒂诺为避免风险而选择的最佳手段,他对这个做法毫不后悔。不如说,眼下的危机是在别的点上。

「意思是,『医生』死了是吗?为他默祷吧。」

他掺杂在声音中的并非焦虑,而是哀伤。当然,他内心的想法并非如此。

他痛失了一颗棋子。这是极其重大的损失,但面对排列在眼前的部下们,他不能将态度表现出来。比起那些,他此时更应该把握状况。下一步棋,他要做出改变。

柯鲁玛蒂诺大大地深呼吸,将手伸向桌面。

(冷静……要冷静。局势还在预计的范围内。)

桌上有他自己煮水泡出的茶。他将茶水注入茶杯。或许这看起来是一种装模作样的举动,但这也是为了象征性地向周围表示──「自己的手没有发抖」。这是他经过反覆练习,让身体学会的动作。

「一一厘清现在的状况吧,各位。」

东方的茶叶那宛如花香般甘甜的气味飘逸出来。

「『医生』在监视的那位铎达•鲁兹拉斯,后来怎么样了?」

他留意着嗓音,柯鲁玛蒂诺以十足的从容,向负责传令的士兵问道:

「意思是他行踪不明吗?」

「是的!如您所猜想的……我们有试图追踪他……但是目标非常敏捷……」

传令的士兵下跪,低着头说道。

(什么叫「如您所猜想」啊。)

柯鲁玛蒂诺感到不悦。那代表这些家伙一点也派不上用场。能力实在太过低下了。但他不会将那种情绪显露在表情上。他保持从容说:

「没问题。」

要如此发话,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届时还是有必要处罚无能的部下,不过到这件事结束为止,这种程度的货色还是只能一用了。

「那么战战兢兢的,会影响今后的工作不是吗?况且,到此为止都还在我的预料之中。」

「是。小的知道了。」

「我能预料到铎达•鲁兹拉斯的去向,还有他会做的事。」

如何运用那个臭小偷来颠覆圣选的结果,能想到的手段就只有一种。要与惩罚勇者较量谋略,他是不可能败北的。

「就在这里。他来到圣选的会场了。我认为他──应该会偷窃选票并且调包吧。」

「那种事……」

士兵睁圆了眼问道:

「……有可能办到吗?」

「手段我就不晓得了,不过据我所知,铎达•鲁兹拉斯是一名天才盗贼。办得到这点勾当一点也不奇怪,而且要是让他成功,我们就会败选吧。」

圣选的票数已经配置完成,足以让我方确实胜选。要颠覆结果只能祭出「在投票后调包选票」之类的奇招吧。他们会动用铎达,就表示会使出这类计策。

「不过他们晚了一步。」

那种程度的计策他都考虑过了。对策也很简单。

「在选票上做之前说的加工吧。我准备了一种圣印,能让选票只对投票者本人反应。这是吕芬•柯朗构思的做法,原本用在货物检核,我应用了它的原理。」

没必要着急。状况完全在掌握中。没办法暗杀尼可尔多•伊布顿是很遗憾,但是他已经知道投票时能获得过半数的选票了。「医生」的死亡到了这个阶段也不成问题。他还能隐瞒,至少到圣选结束为止不会曝光。

(准备到这个地步,得票数已经安泰了。)

他剩下的担忧是──赛罗•佛鲁巴兹是否已经与泰奥莉塔会合。要是能杀了他是最好,不过纵使他们会合了,又能办到什么事?若要说他们能做什么,也只剩扰乱了。他或许会为铎达•鲁兹拉斯创造行动的破绽,不过既然柯鲁玛蒂诺已经抵达这里,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从压倒性有利的状况,到在圣选上一较高下,他们能把局势带到这个地步,确实让柯鲁玛蒂诺感到讶异,但也到此为止。

(我全都预判到了。一清二楚……没问题的。)

圣选的舞台就是这座大广场。结果那里才是焦点,只要能巩固好就不会有事。不过,他还是需要保险。柯鲁玛蒂诺在脑中再次确认战力配置。

(我没有漏失,也没有疏忽……)

获胜的方程式已经建立好了。无论他们准备了何种不合常理的战术都是徒劳。不对──还不够。应该再多加思考才对。圣选还没结束。多么细微的风险,最好都要正眼看待。

例如贝涅提姆•雷欧布鲁。那个男人还在。不晓得他藏了什么手牌。

(其他风险也要考虑到。那个男人会出什么招?那个诈欺师,惩罚勇者的指挥官。他恐怕是类似戏法家之类的角色吧──)

为了减缓紧张,他朝桌上的茶杯伸出手。就在这时。

「总督!」

房间的入口吵闹地敞开。是新的传令兵。在警备兵们回首之前,亦在柯鲁玛蒂诺皱眉之前,报告便已展开:

「紧急状况!请快逃!那个男人要──」

报告在此中断。新来的传令兵甚至连房内都进不去。让人觉得似乎有某个东西自头顶上落下。紧接着一击。叩的一声,轻巧的声响敲打了他的头部,使传令兵应声倒地。

柯鲁玛蒂诺的手指触碰着茶杯,就那样僵住了。

「嗨。」

那个让传令兵闭嘴的男人,将手搭在房间的入口处。

「所谓现场主义的指挥官,也算是有好有坏嘛。毕竟在这种时候,会特地抛头露面啊。」

警备兵一齐戒备,将雷杖对准门口,有个浑身尘土的男人站在该处。

「好久不见啊,柯鲁玛蒂诺总督。很抱歉在你这么忙的时候前来,不过我今天有点事想来跟你请教请教。」

那个男人──赛罗•佛鲁巴兹将小刀的尖端指向自己问道:

「是你吗?那个时候,陷害我们部队的家伙。」

完全不可置信。

(让我担忧的要素,这下就都没了。)

柯鲁玛蒂诺放心了,他确信自己会获胜。他已经洞悉一切。

他悄悄地将手伸向书桌内侧,那里有一道圣印,这是紧急警报。这下子,馆中所有的警备兵都会赶来这里。与这个男人的对决,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有预感,可能会演变成麻烦的状况。

在我踏进希姆利德•柯鲁玛蒂诺的房间时,发现房间内的警备兵比我预想的还要多。总共有六人,所有人都是高手。尽管我唐突登场,这些家伙却在感到讶异之前纷纷拔剑。

感到吃惊的只有柯鲁玛蒂诺一个,而那家伙还优雅地喝了口茶给我看。

这是人为了抑制混乱时会做的典型行动,也就是以身体所习惯的「平时的举止」来保持平静的做法。若不是这种意图,他就真的只是个口渴想喝茶的白痴了吧。

「这还真让我吓了一跳啊。」

柯鲁玛蒂诺微笑说道。

「赛罗•佛鲁巴兹,没想到你会走最为愚蠢的棋路呢。你打算如何处理我本人呢?」

「闭嘴。发问的是我。」

我往房内踏进一步。潜藏在室内的没有其他人了。我以探查印罗亚特先行确认完毕。

但是,这座馆内应该还有更多士兵在,所以柯鲁玛蒂诺一定会认为拖延时间对自己比较划算吧。因此他才会奉陪我的提问,我们的利害关系一致。

「喂,你就告诉我那时的事吧,我杀了赛涅露娃的时候的事。我们被派遣去救援他们……救援尤特普方面7110部队。在沃伊科克森林。你还记得吧?」

我又走近一步。这个距离就是极限了吧。再继续靠近,可能会诱发六名警备兵的迎击。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要让异形埋伏我们?那里没有需要救援的部队……尤特普方面7110部队不在那里。为什么你要对那支部队下令?」

我与柯鲁玛蒂诺之间,还留着几步的距离。

「回答吧,混帐。为什么赛涅露娃非死不可?」

「……真是的,真让人无言以对啊。没想到你会跑来输给我第二次。」

柯鲁玛蒂诺实质上肯定了我的问题。

「『女神』赛涅露娃会死的理由就是你啊,赛罗•佛鲁巴兹。因为你太愚蠢了。你什么都看不清楚。你驱使人们与魔王现象作战,把人们卷进战争,都是因为你打算让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持续下去。」

「毫无意义?你说我们的战斗毫无意义?」

「没错,一点意义也没有。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能铲除魔王现象吧?」

他在挑衅我。我很清楚他在干嘛。

「像你们这些梦想家,正在试图毁灭人类,你有自觉吗?说啊?」

但是柯鲁玛蒂诺本人,似乎也被自己的话语刺激到某种情感,他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那些圣骑士团长,每个都一样。都是假英雄。在战场上华丽地立下战功,杀掉魔王现象,让人民作一场人类能够胜利的梦……你们根本看不清现实!」

「简单来说,你想说自己不一样吗?」

「当然!和平之路唯有一条,就是两者共存啊。我们应该和魔王现象一同存活。」

我大口吸气,接着呼出,让心情平复。

「那些生物会吃人类……即使这件事会造成多大的牺牲,你都那么认为吗?」

「稍微想想就懂了吧?如果定下制度牺牲罪人或无价值的人,就能创造更好的社会。对人类与魔王现象,双方皆有利益。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柯鲁玛蒂诺点点头,彷佛在自己肯定了自己的发言。

「没错,我用的不是武器,而是以谈判与妥协催生了和平!」

「你用你的规则所选择的『牺牲』会不断流血,你说这种状况是和平?」

我对他的想法,一点也没有想要置喙的意思。如果他说的是认真的,那么我跟这家伙对和平的定义不一样,对何谓「善」的基准截然不同。至少我对这家伙口中的和平只有一个想法──吃屎吧。

所以我朝下竖起大拇指。这是据我所知,这个世界最具攻击性的手势。

「我现在就把你的脸埋在地上踩个稀巴烂!给我待好别动!」

「冷静一下吧,惩罚勇者赛罗,你才是别动比较好的那个。」

柯鲁玛蒂诺喜迎于色说道。

「一介罪人擅自入侵我的住宅撒野。我会告发你的罪行,申请冻结你复活时的人格。你知道吗?只要有足够的证据与根据,总督这个身分能做到那些事哦。」

「做得到就试试看啊。」

我拔出小刀。警备兵们开始行动。有两个人以垂下剑锋的架势接近。剩下的四人负责柯鲁玛蒂诺的护卫。真是的,还真是个谨慎派啊。哪怕是六个人一起上也好,我就能早点收拾掉他们了。

看来我还要再辛苦一下子了。

「不准动!」

两名警备兵亲切地警告我。他们的剑刃闪烁,是单手剑。技巧恐怕相当纯熟。但是,对方对我的资讯应该是一知半解,所以我有办法取胜。

我将拔出来的小刀高举过头,两人随即表现出明显的反应。

他们在戒备萨提•芬德的爆破──因此打算改变位置,挡在柯鲁玛蒂诺与我的射线之间。这是他们的破绽。一旦穿插使用这一类的假动作,我的招数变化几乎可谓无限。对手若是人类,效果更是显著。

「赏你们吃一记这个。」

稍稍让爆破印渗透一点,随后我将小刀轻轻抛出,丢到两人的中间地带。右边的警备兵拉开距离打算回避,左边的警备兵则想以剑弹开小刀。两种因应方式都不对。

碰触到剑的瞬间,小刀引发了小规模的爆破,遮蔽了视野。

「可恶!是爆破印,萨提•芬德……!」

「没有错。」

与此同时,我缩短距离,踢飞了左边的警备兵──把他踹向柯鲁玛蒂诺。其他的警备兵也不得不出手阻挡。警备兵被接住了。这下我又封住了一个人的动作。拉开距离回避的,比较聪明的那个警备兵举剑朝我冲过来。倾刻间的一对一。对方使出刺击,我则以匍匐般的姿势钻过攻击,接着将左手的掌心向上一推,触碰对方的腹部一带。

这明显是探查印罗亚特的错误用法,但是对人类很有效。我以最大功率剧烈震动警备兵的胃袋内部,引起对方急剧的呕吐反应。

「唔!噗!」

在被吐个满身秽物之前,我一脚踢开那家伙。他的肋骨应该断了吧。这下我就瞬间收拾掉两个人,还剩四个,不过他们没有鲁莽冲过来,而是把柯鲁玛蒂诺挡在身后,巩固防守。

紧接着我听见了脚步声──看来我的时间到了。

我跳开来背对墙壁。看见这栋屋宅的警备兵们进到房内。其数量粗略估计有十人左右,每个人都手持雷杖。

「已经够了吧,赛罗•佛鲁巴兹?」

柯鲁玛蒂诺看着我说道。在这个局面下,他没有破绽。

「结果你什么也做不到。那时也好,现在也是。」

这番话类似他的胜利宣言吧。

看来我真的是被那家伙讨厌了。我回想起自己对渣布说过的话。被讨厌到这个地步的确会──不,我没有沮丧,反而觉得好笑。

「你不打算承认自己的过错吗?你的败北已经确定了。说说看吧,正确的是谁?到最后,真正获胜的又是谁?是我呢?还是你?谁赢啦?」

我不是很懂这家伙在想什么。他的口吻听起来有一股急切感。

「说个清楚吧──是谁赢了?你不是当英雄的料。什么『根绝魔王现象』,什么『人类的胜利』,你只是个说空话的大蠢货!我才是那个真心祈盼人类未来的人!」

我隐约感觉到,这个人很拼命。该不会对这家伙来说,那才是最刻不容缓的问题吧?就为了让我说出「我输了」?

不过──我们这方总算是赶上了。这次能赢。我以手指触碰颈根上的圣印,圣印从刚才就在隐隐刺痛。

「弄好了哦,赛罗。」

我听见了铎达的声音。听起来他相当疲劳。

「按照预定,第八圣骑士团要进屋了,所以我要撤退了……超累的。剩下的交给你喽……」

很够了。我点了头,然后笑着对柯鲁玛蒂诺开口:

「……抱歉啊,柯鲁玛蒂诺。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你还不肯面对现实吗?你已经完蛋了。你会被处罚,当你复活时人格也会被废弃。」

「真的会吗?有关于圣选的话,我觉得是我们获胜哦。」

「你打算把我当成人质吗?你以为你办得到?你以为能从这种局面获胜?」

「不是。我一点也不打算对你施加危害,我只是──障眼法罢了。」

「什么?」

柯鲁玛蒂诺的表情僵住了。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可憎的坏人,用鼻子嗤笑道:

「你认识贝涅提姆•雷欧布鲁吗?……我对他说『怎么做都好,就是要让尼可尔多•伊布顿在圣选获胜』。结果你觉得他想出什么方法了?」

柯鲁玛蒂诺没有回答。那也很合理,通常根本想不到嘛。

「根本没必要获胜。只要敌营候选人全都输掉就行了。米罗兹大祭司会失去资格。」

「……失去资格?你在说什么?」

「就在刚才,我们在你的宅邸,找到了你跟米罗兹大祭司共谋,动用古焉•莫沙教团的证据。」

柯鲁玛蒂诺恐怕也无法立刻理解这番话的意义吧。我自己也是,贝涅提姆向我提案这个点子时,我也不是很懂意思,但这招的确是最省事的做法。

「第八圣骑士团长扣押了那些证据资料,这毋庸置疑是对人类的背叛。米罗兹大祭司会失去资格,你也无法全身而退啦。」

「不可能,我跟米罗兹大祭司不可能留下证据。」

「我想也是,所以我们做出来了。」

柯鲁玛蒂诺哑口无言了。

「我们做了米罗兹大祭司从伐库鲁公社购买武器,然后卖给古焉•莫沙的证据资料。当然,不透过军方就无法入手雷杖,所以用的是你的名义。那些资料上还有盖上米罗兹大祭司跟你的纹章。那些资料都是在你的金库里找到的。」

「你是怎么把我们的纹章给──而且你说金库里面?你要怎……」

话说到一半,柯鲁玛蒂诺似乎注意到了。

如果交由我们部队的侦察兵来办,就没有任何东西到不了手。然后,既然偷得出去,那么反过来也可以做到。也就是说,我们不是用偷的,而是不为人知地放进去了。

「……那种程度的证据。」

柯鲁玛蒂诺低吟般的说道。

「随便都有办法处理。你以为这样就把我逼到死路了吗……是我的话……」

「你的话应该有办法处理吧。不过啊,谁会把票投给有疑虑的候选人?你能期待其他大祭司发挥那么大的忠诚吗?」

结果,这就像贝涅提姆的特殊能力一样。我认为那家伙本质上的才能,或许是「让人怀疑某事」吧。并非取信于人,而是让人抱持疑惑,让人觉得「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那就是这场作战的全貌。

或许贝涅提姆算是连柯鲁玛蒂诺的行动都操作了吧。他让柯鲁玛蒂诺选择了最为慎重,且最为现实的手段。那使柯鲁玛蒂诺离开了自己的宅邸,跑到现场来。

「结束了,柯鲁玛蒂诺总督。」

我刻意那么称呼。能感觉到忧虑也在警备兵之间扩散。

「你才该放弃。」

「……恕我──」

柯鲁玛蒂诺的眼神,浮现出疑似决意的神色,那让我有股不好的预感。我看见,他抽出一只类似小钟的摇铃。为什么要拿那个?去思考这件事,使我晚了一步。

「拒绝。」

柯鲁玛蒂诺摇响摇铃。

清澈的铃声,与刺耳的金属声连续响起。声音来自脚边,在地板下。我没有空以罗亚特确认了。某个物体突破了地板伸了出来,我只能连忙跳开。那是由钢铁构成的植物枝条吗?是藤蔓?还是树根?

那棵金属的异形,不知为何会让我联想到寇布灵。但是,我也没有多少时间能细细观察它。几根钢铁藤蔓又伸出地板,向我袭来。不,不仅是我。柯鲁玛蒂诺的警备兵也被牵连进去了。

「唧,咿咿咿咿──叽叽叽唧唧唧唧!」

类似这种感觉的,让人极为不快的声音响彻房内。那是会直接刺激耳膜深处的金属摩擦声,也有可能是它的叫声。

那是一棵从地板长出来的金属植物。可以从碎裂地板上的窟窿看到下面的楼层。可见这似乎是从地面上长出来的。

这玩意儿我有印象,我曾在泽汪•卡恩坑道看过类似的魔王现象。我好不容易闪过藤蔓,但警备兵们就来不及了。他们与柯鲁玛蒂诺的距离太过接近。那家伙们被逮到,接着被摔向墙壁或天花板,还有人被硬是撕扯开来。

虽然不可置信,但这家伙──这玩意儿,是魔王现象。他竟然给我养这种东西?养在第一王都里?

(大广场有麻烦了……!)

我看向窗外,大广场呈现哀鸿遍野的光景。类似的钢铁触手自地面窜出,袭击群众。在舞台上的大祭司们也不例外。地面裂痕遍布。

也就是说,这就是柯鲁玛蒂诺的王牌吗?只为了以防万一,竟然准备了这种东西来搞砸圣选。他让植物型的魔王现象,遍布在大广场的地下潜伏。

若想将圣选当作没发生过,只要将大祭司们全数抹杀即可。这家伙也是相当乱来啊。

「这是弗摩尔,他们是这么称呼的。」

柯鲁玛蒂诺单手拿着摇铃说道。看起来在故作镇定。

「这是魔王现象,因为我成了养父,所以弗摩尔会服从我的命令。这就是共生派──是我们人类与他们之间的桥粱!」

「那是什么……柯鲁玛蒂诺大人!」

被金属触手所束缚的一名警备兵叫道。

「请住手吧!我……我们也变成它的攻击目标了!」

「很遗憾,弗摩尔会亲近的人只有我而已。」

柯鲁玛蒂诺只盯着我。

「现在的总督地位是很令人惋惜,但是停损的时候了。我会离开联合王国。如何啊,赛罗?我跟那个叫贝涅提姆的家伙相比,谁的谋略技高一筹啊?不过是制霸了圣选就停止思考的你们,与我的差距有多大,这下理解了吧?」

「总督!请住手吧,总督!为什么──」

钢铁触手做出行动,将它逮到的警备兵往墙面敲下。悲鸣停止了。它胡乱蠢动,寻找下一个目标,接着喷射般的伸出触手。触手的前端宛如枪尖。在我身旁的警备兵发出惨叫双膝跪地。

(插图008)

「你在干嘛!蠢蛋!」

我拔出小刀。用掉这个的话就会只剩一把,但也没办法了。

「所有人快逃!」

我掷出小刀迎击触手。这次我充分让爆破印渗透了。光线与轰音将触手给弹了开来。上头出现一大道裂痕。轨迹被错开,触手掠过我与警备兵击碎了墙壁。

(这样还不会坏吗!太硬了吧!)

不过破绽形成了。它将触手缩回地面,似乎在警戒我。

「站起来!喂!你找死喔!」

我揪起警备兵的后领,强行让他站起来。

「对……对不起……」

「别说话。低下头快跑。」

他就那样连滚带爬跑出房外。豪华且一尘不染的走廊,有一整排清洁溜溜的窗户,还有多张高品质的图画与好几座圣印式的烛台。在那一切皆被一一摧毁的状况下,警备兵们四处逃窜。我也想要跟着他们逃跑,但状况并不允许。

「既然事以至此,我只好跟特维兹•修卡一样与魔王现象为伍了。为此我需要做出一点成绩当成伴手礼。那就是『给予人类打击』的功劳。」

他摇响那只摇铃,魔王现象弗摩尔随即开始蠢动。

「杀光大祭司让神殿陷入混乱,然后是我个人的期望──惩罚勇者赛罗•佛鲁巴兹,我想杀了你再走。」

「真巧啊。」

我心想──我们意见一致。

「我也认为不能让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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