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所有的宾馆均指love hotel)
“你这种人,根本就不该出生。”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样说我。
第一次能倒立时,考了满分时,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时,我都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夸奖。虽然母亲没明说,我想母亲大概不喜欢我吧,父亲似乎也一样不喜欢我。
“敬一,要不你一个人住吧,钱我来出。”
我考上大学时,父亲对我说了这种话,我早就不爱父母了,所以也没有强烈反对。
开学典礼的前几天,那一天是星期日,我送走搬家卡车后走进了客厅,母亲正在叠衣服,父亲则在看报纸。电视机开着,播放着没意思的晨间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那我走了。”
“嗯,知道了。”
父亲冷淡地回答,母亲头都没抬,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个,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问一下,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两人都沉默不语。
“你们每天给我做饭,照顾我,我当然非常感谢你们,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对你们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如我所料,他们没有任何回复。但是,当我真正面对这一切时,却有种被绝望吞噬的感觉。
“这样啊,明白了。那么……”
当我转身时,母亲小声说:“你记得吧?”
父亲急忙制止了她。
“喂!”
我转过头。
“什么?什么事?”
母亲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是在责怪我们吧?”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啊?”
父亲突然大声喊道:“够了!走吧!再也不要回来。我们不想再看见你那张脸!”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回过家。
※※※※※
“喂,小林先生——这边这边!”
“久等了,池田还没到吗?他不是每次很早就到了吗?”
“看样子好像还没来呢,我们先喝点什么吧?”
“好的,谢谢。”
“不过说实话,每次开会都是在这家家庭餐厅,小林先生你总是选这里吗?”
“当然。”
“要是能选个离我近点的地方就好了。”
“没办法啊,别这么任性。”
“主播小池的状态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别装傻了。”
“应该挺好的吧?”
“‘挺好的’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挺好的’只有一个意思。”
“小林先生,你真是从不动摇呢,我还挺喜欢你这点的。”
“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哎呀,别这样,我不会喜欢上小林先生的哟。”
“当我面这么说的话,我可真的会伤心啊。”
“我倒是不喜欢你这种一副根本不在意的表情。”
“我倒是挺喜欢宝条小姐你这点的。”
“你想让我问‘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吗?我才不问,反正不管哪种意思我都不觉得高兴。”
“好严厉啊,聊了这么久,主角好像要登场了。”
“真的耶,主播小池!这边这边!”
“对不起,迟到了。”
“好没精神啊,都不帅了,你看见鬼了?”
“……没可能吧。”
“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是有点累。”
“累了的话,什么东西都容易往你身边凑呐。”
“别说傻话了,只是发生了点奇怪的事。”
“看吧,果然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接到恶作剧电话了吗?”
“没有啊,没接到。”
“我也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天接到一个电话。如果你们接到类似的电话,告诉我一声。”
“虽然没什么大事,但你还挺在意的嘛。”
“不管你遇到的是想象中的,还是真实存在的鬼,你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太好,要不要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吧,是我家里做的很有效的护身符。”
“宝条,你把这个给不信鬼神的池田君没啥用吧?还是这东西更有用吧?”
“这是什么?贴纸吗?”
“电磁波防护贴,某些圈子里挺流行的。”
“哪些圈子啊?看起来超可疑,小林先生你收集这些东西吗?”
“以前我采访过那种人,池田君好像比较容易受磁场之类的影响,消除掉磁场是最好的办法吧?”
“这个怎么用?”
“把它放进手机壳里就行。”
“明白了。至少比护身符有用,谢谢您,我收下了。”
“主播小池,你不能因为不信鬼,就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啊。”
“那接下来怎么办?池田你还会继续这个企划吧?不会因为怕鬼放弃吧?”
“……是的,当然。毕竟这是工作。”
“要继续啊。真了不起。我之前说过,如果感觉不对劲,我是会立刻走人的。”
“那就先继续吧。‘怪异小屋’和‘天国医院’之后,应该就是这个‘轮回宾馆’的视频播放量最多了吧?”
“比平时还要怪的名字。”
“是的。不过,我觉得这个有点微妙。”
“微妙?为什么?”
“播放量增加的原因就是这个。”
※※※※※
【事故发生】在轮回宾馆遇到可怕的事情
(车内)
大家好,我是超自然不良少年主播小池。
今天我们来到了茨城县某地!
很多观众都求我去一次轮回宾馆,这个地方已经很有名了,现在去也晚了,不过因为那座废弃的宾馆里有特别吓人的画,所以主播我决定亲自潜入查看!
(废墟入口)
虽然这地方在郊外,但离市区不远,就算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能快点儿逃走,还好还好。
哎——这里是正门,看起来被好好地锁着,缠了好几圈铁链,甚至还有这么大的挂锁。你们看,这里有张纸,上面写着“监控摄像工作中”,也不知道到底在哪儿。这个牌子也很夸张,“禁止闯入”写得这么大,还是用红色字体写的,虽然这里很吓人,不过这次我得到了进入的特别许可,所以请大家放心。
我们从停车场绕过去,据说从员工厕所能进去,我们去那边吧。
(废墟后面)
就是这里。确实有木板被撬开了,是不是从这里可以进去呢?为什么周围的木板看起来这么新?有点高,我得翻过去。
(废墟一楼)
好!成功进入内部了。这儿看起来像是员工办公室。我还是第一次进到这种宾馆的后台哎,没想到这里还挺大的。办公桌什么的都还在,这个是保洁排班表。
走廊这里被破坏得相当严重啊,到处都是涂鸦、烟蒂和碎玻璃渣,我得小心点走。
啊!就是这个!大家看到了吧,现在我要展示给大家的是,两幅恐怖涂鸦其中的一幅,听说看过这两幅涂鸦的人会被诅咒,所以接下来的内容请大家酌情观看。
准备好了吗?不会后悔吧?看!这幅涂鸦看着有点不舒服吧,好像是用喷漆直接画在墙上的,这幅涂鸦确实跟其他涂鸦有点不一样,看起来像业余选手画的啊。
画上有一些不方便展示的猥琐涂鸦,稍微挡住了画的一部分,但能看出来是一个侧身站着的裸女,肚子挺大的,应该是怀孕了吧?有些地方不适合展示,所以上传时会打码。旁边写的是‘……康的婴……将……生……(原文:……きなあ……が……れます)’,被别的涂鸦挡住了,看不太清,我拍张照片验证一下,听说二楼还有另外一幅,我们去找找看吧。
真是惨不忍睹啊。这个屋子连门都没了。要不要稍微看下?哇,地板上全是碎片。啊,天花板是镜子。这可真是……床也很大。和市区的老破小不一样,这屋子真的很大啊。
这是往二层走的楼梯,一般都是坐电梯吧,这应该是逃生梯之类的。我开始有点不舒服了,感觉这里的空气有点儿不对劲。不过,我还是会继续调查的。
二层的走廊到啦。这里没像一楼那样被破坏得那么严重,我们也去看看这一层的房间吧。啊,打不开,锁住了。第二幅画到底在哪儿呢?
啊!大家看,找到了!就是这幅。这幅涂鸦在走廊的尽头,和一楼的氛围不一样呢。虽然都是画的大肚子的女性,但是这个女性是笑着的,旁边也有文字。不过这涂鸦也太多了,根本看不清。写着‘这…一……健康的亻……将……(原文:こ…な……にげんきなあ……が…………す)’。不过,这里的地上散落着很多石头,为什么呢?而且都是圆圆的,表面很光滑的石头。这些石头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总之,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两幅涂鸦,和以往一样,到了验证的时间……啊,不好,有人来了。看,外面有灯光,我得快点躲起来。
(废墟后面的灌木丛)
各位,发生了点意外。刚才,有人进到废墟里了!是个男的,我赶紧躲到一个空房间里,趁他上二楼的空档跑了出来。你们看到了吗?二楼的走廊里一直有光在闪,这人应该是把这里当聚集地的不良少年吧。不管了,我打算赶紧跑到刚才停车的便利店那边去。
(车内)
哎——今天的灵异地点潜入,结果不是遇到鬼,而是差点被超恐怖的人逮到了,真是出乎意料的结局。不过,很有临场感吧?等到这个宾馆的热度过去后,我打算再挑战一次。
如果大家有希望我去的恐怖地方或者灵异地点,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那我们下次见!拜拜!
※※※※※
“咦?就这么结束了?”
“是的,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有点微妙。”
“到底哪部分是提前准备好的?”
“没有,没有进行任何的前期准备。”
“那进到废墟里的那个男的,真的只是个陌生人吗?”
“是的。也许人家是土地的所有者。”
“你不是说已经得到了进入许可吗?”
“骗人的啦。我的潜入视频大多数都是非法入侵。首先,怎么可能会让我进去啊。”
“哇——小林你这边没关系吗?如果出版的话,这样不太好吧?”
“额——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这种事就好了。”
“因为你没问嘛,就当你从来没问过我好了。后续出问题的话,我来负责。”
“好吧,那就这样吧。”
“那我就不管了——”
“池田君说得没错,这个视频是有点微妙。因为视频中发生了意外,所以播放量才变高了,但也只是差点被人撞见而已。”
“我本来是有安排做一些灵异的前期准备,但没时间了啊。从观众角度看,这就是个放送事故。”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这个视频没有结局,反而能引起大家好奇,想知道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确实,这视频里基本啥也没说,反而更容易编造了。”
“我说的有道理吧。啊?主播小池你不太感兴趣吗?”
“不……没有。”
“不过,为什么管这里叫‘轮回宾馆’啊?”
“这座宾馆不是因为它本身,而是因为那两幅涂鸦变得相当有名,我看视频之前就知道了。”
“这样啊?原来有这么多的灵异地点啊。确实,宾馆这种地方应该会有各种各样的怨灵吧。”
“我去之前,看到网上的帖子说,就是因为那两幅恐怖的孕妇画像,那地方才叫‘轮回宾馆’。”
“那两幅画确实很恶心,感觉有什么含义。”
“也许只是单纯的恶作剧,没什么深层次的意思。虽然,我本来是想把它搞得稍微有点灵异的。”
“其实,我已经差不多调查完了。”
“真的假的?小林先生好厉害!”
“你什么时候调查的?”
“按照播放量排序的话,我觉得下一个就该是轮回宾馆了。看这个。”
“现在谁还用纸啊?”
“嘘!别这样说,人家大叔是纸媒时代的人。”
“我也会用数据传输的好吧,这是我认识的一个作家,人家二十多年前在杂志上写的专栏文章的复印件。”
“啊,那真是对不起了。”
“不过,你应该会扫描吧。”
“吵死了,赶紧看。”
※※※※※
《第四十五期 灵异废墟,揭开宾馆“皇家度假村”的真面目!》
你知道位于茨城县的废弃宾馆“皇家度假村”吗?作为全国知名的灵异地点,这个地方其实有很多怪谈。本文将深入探讨这座大众所知的被诅咒废墟的真相。
“皇家度假村”之所以这么有名,是因为其废墟内的两幅涂鸦。如您所见,照片中展示着两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孕妇涂鸦。这两幅涂鸦风格迥异,一幅位于一层,另一幅位于二层。
一层的玄关大厅里,用喷漆画着一位面无表情的裸体女性,肚子凸起。旁边写着“健康的婴儿即将出生”这样的文字,推测画的应该是孕妇。
二层的涂鸦则是在走廊尽头的墙面上,用类似马克笔的东西绘制而成,风格比一层稍稍写实。虽然这两幅涂鸦看起来画的都像是孕妇,但二层这幅涂鸦中的女性面带不祥的笑容,旁边的文字也难以辨认,这幅涂鸦比一层的内容更加险恶。
有传闻称,如果都看过这两幅涂鸦就会被诅咒。但请读者放心,笔者在撰写本文时已多次观看过这两幅涂鸦,至今仍安然无恙。也许是因为看的是照片而不是本体,诅咒的效果变弱了吧。
接下来,我将介绍几则与这些涂鸦相关的怪谈。
• 婴儿的啼哭声
一群大学生去此地试胆,在里面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他们惊讶得开始寻找哭声的来源,结果发现哭声来自画中孕妇的肚子。
• 堆积的石头
在孕妇的画像前,有时会出现一堆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石头。3块小石头堆成一组,排列着好几组。
• 画里长出了角
部分看到画的人声称,“女人的头上长出了角”。但在大多数案例中,其同行者并没有看到角,意见存在分歧。
• 扔石头的人
在探索废墟时,会听到“咔嗒咔嗒”的声音,似乎是某人向画扔石头的声音。
虽然关于宾馆怪谈的故事有很多,但没有多少人提到过这两幅画的来历,在进一步的采访过程中,笔者成功联系到了当地的一位A女士,她掌握了关于这两幅画的信息情报。
“那地方在我们做生意的女孩之间很有名,那里真的很不好。”
A女士在接受采访时说,她在高中时期曾经从事过援助交际。据她所说,在她所就读的高中,像她这样的学生非常多。
“那时候大家都在做这个,从卖水手服开始,接下来就是打电话,逐渐变成去宾馆。和电话中认识的大叔谈好条件后,去宾馆随随便便就能赚好几万。比起一个个打电话,这样的效率更高。"
在这些女高中生之间,流传着关于“皇家度假村”的“恐怖”传闻。
“其实并不是说闹鬼什么的,那时候它还在营业中呢。相反,那一带的宾馆比较少,很多时候它都是客满状态。”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它冠以恐怖之名呢?
“怎么说呢,就像诅咒一样?只要在那家宾馆做了,就绝对会怀孕。听说宾馆提供的桃子上面有洞,所以有些女孩会自己准备。可就算这样,还是会怀孕。我的朋友也在那家宾馆怀上了,最后去打掉了。”
在这家宾馆里进行X行为就必定会怀上孩子,听起来真是个怪异的故事。当我把涂鸦展示给A小姐时,她的反应却令人意外。
“啊,这个。我听说是本地一个后辈画的。那家宾馆关门后,成了大家的聚集地,大家都知道那件事。”
当我告诉她,大家都称呼它们是“被诅咒的画”时,她笑着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啊,这不过是个恶作剧。”
笔者给A女士看的是一层的那幅画,那么,另一幅画的情况又如何呢?
“我不知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不过,可能最早画的是一层那幅吧。”A女士似乎也没有什么头绪。
在这里,让我们把目光移回前面提到的四个怪谈。值得注意的是,前两个怪谈与一层的画有关,后两个与二层的画有关。
一层的画——根据A女士的说法,是后辈恶作剧画的涂鸦。与这个涂鸦相关的怪谈,内容都与婴儿有关。不仅有人听到画中传来婴儿的哭声,堆积石头也让人联想到水子供奉(注:是指在日本佛教中,为流产或堕胎的胎儿进行的一种宗教仪式)或祈求生产平安的含义。
但是,二层的画则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画中长出角、投掷石头等行为,似乎和整个故事缺乏关联。可能是因为这些怪谈是由一层的画衍生出来,二层这幅涂鸦原本的意义逐渐淡化了。
一开始,一层的涂鸦是基于宾馆运营时的传闻所绘制,可以说是人为制造的被诅咒之画。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座废墟的怪谈恰恰体现了传闻的制造过程,原是枯芒草,疑心生暗鬼,真相真令人感到扫兴,这些灵异地点的真相,可能仅仅是流言蜚语的产物。
话说回来,无风不起浪。事实上,这家宾馆在倒闭前,宾馆老板的妻子在这里自杀了,这件事在当地广为人知。传闻说,她的灵魂附在了涂鸦上。请务必小心,避免出于好奇而靠近……
※※※※※
“这个……有点令人失望呢。”
“没什么恐怖的,这不挺好的。”
“嘛,怪谈不就这样。”
“和主播小池的视频不一样,这篇文章的照片能清楚地看到画旁边的字。”
“这是挺久前的文章吧,那时候涂鸦应该还少点。”
“一楼是‘健康的婴儿将出生’,二楼是‘健康的你将出生’,不过,在这些字前面写的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写着‘在这样的夜晚’呢,‘在这样的夜晚,健康的你将出生’,应该是写了‘夜’的意思吧,‘在这样的夜晚……’”
“谁知道呢。大概只是为了吓人写的吧,类似的怪谈也不少。”
“反正也只是涂鸦。”
“希望是这样吧。”
“不过,‘绝对会怀孕’的传闻是从哪儿来的呢?”
“可能是少数者法则吧。”
“小林,请别再讲这么难懂的话了。”
“宝条,你记得这家餐厅外面有自动售货机吧?”
“啊,记得。”
“如果我和池田在那个自动售货机买了喝的后,抽到了再来一瓶,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啊,肯定马上跑去买一瓶。”
“那,如果周围只有这一个自动售货机呢?”
“哎?这有什么关系吗?”
“姐,自动售货机少的话,在这儿买的人就会变得集中,对吧?”
“那又怎么了?”
“买的人多就意味着抽奖的次数也会变多,小林先生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没错,正是如此。忽略样本数量,误把它当成是整体趋势,这就是少数者法则。”
“那轮回宾馆也是这样吗?”
“可能是吧。证据就是,如果你调查下那片地区,会发现周围几乎没有别的宾馆。文章中也提到,这家宾馆常常满员,估计那时候生意很好。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恰好有几个在宾馆里怀孕的女孩,肯定就会有这样的传闻。”
“你一开始直接说这个不就好了嘛,非要举奇怪的例子。”
“我是想大家更容易理解啊。”
“如果小林先生的推测是正确的话,那就意味着轮回宾馆的所有传闻都没有依据。”
“嘛,跟我们现在做的事差不多吧。把一些小小的误会润色一下,编造出根本不存在的鬼故事。”
“比介绍真实的鬼故事要好。”
“总之,既然确定宾馆这些事都是空穴来风,那就只能在此基础上编造故事了。”
“我觉得这篇文章里讲的怪谈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真令人意外,主播小池你明明不相信幽灵的存在,难道你听到婴儿的哭声了?”
“不,是石头这部分。我的视频里也能看到,二楼的画前面散落着大量的石头,可能是谁扔的吧。”
“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几十年来一直有人在持续扔石头。”
“是不是什么巫术仪式?”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总之,这四个怪谈看起来是不错的素材,再找找最近网上帖子里类似的内容。”
“找到什么有用的了吗?”
“没有,都是些无聊的内容,‘被杀害的孕妇鬼魂在那个宾馆里徘徊’之类的。”
“是的啊……我找到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内容。不过,我倒是找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怖内容,看这个,‘废墟探访’这个博客的文章。”
※※※※※
《废墟非常危险》
废墟探险本身有着无法避免的风险。
存在着破伤风、灵异现象、原住民(流浪汉)等各种各样的风险,但其中最可怕的就是与土地管理者产生纠纷。
废墟本身就代表着这个地方有问题。本来,土地所有者可以选择把废墟清理掉,更加有效地利用土地,但废墟被特意维持现状,肯定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是因为土地所有者不详而搁置的废墟,还算比较好的情况。但有些废墟,是被某些人严格监视着的地点。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与暴力集团有关的废墟。
关于这种危险地方的信息,在我们这种以废墟探索为兴趣的爱好者之间人人皆知。
位于茨城县的废弃宾馆“皇家度假村”便是其中一个有名的地点。提及实际的名字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在此隐去,但据说这个地方由黑帮组织管理。
我曾经去那附近办事,顺便去该建筑物查看。当我看到那里戒备森严的锁和像威胁一样的告示牌之后,就放弃了探索这里的想法。
据说,这家宾馆的老板曾向黑帮内部人员借钱用于资金周转,结果在宾馆经营困境时,黑帮的人成了债务承担者,得到了土地的所有权。
我并不知道他们用这片废墟具体做什么。正如那句“君子不立于危樯之下”所说,绝对不能随便进入该地。但是我本身就是一个废墟探险者,所以我写的警告也没什么说服力……
废墟的魅力,就在于它距离我们的生活很遥远。竹子在腐烂的榻榻米上顽强生长所呈现的生命力,人烟稀少的宗教设施散发出的反乌托邦氛围,这种景象一旦出现在人们眼前,就散发着一种无法摆脱的魔力。但同时,我们也不要忘记,它们也有着隐藏的黑暗面。对于那些想要避开尘世的人,或是想要隐藏什么秘密的人来说,这些地方恰恰是最理想的隐秘之所。
希望少数看到这篇文章的读者,千万小心,不要轻易踏入此类危险之地。
※※※※※
“这个,皇家度假村就是指的轮回宾馆吧?用正式名称搜的话确实有。”
“我差点遇到的那个人,也是暴力集团的人吗?”
“如果真是的话,那出版这个内容岂不是更危险了?”
“我也找到了,看来关于这家宾馆,的确有很多类似的传闻。”
※※※※※
《网络提问箱》
Kenta987的提问
轮回宾馆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我打算去看看。
abc*****的回答
我是本地人。
“那种东西”,是指幽灵吗?
那座废墟由黑帮管理,在当地是众所周知的事。
那些外地年轻人闯到里面,非说这里是灵异地点。
鬼魂之类的都是编造的故事。
擅自闯入他人土地是违法的行为,建议你不要这样做。
※※※※※
“如果是当地人这么说,那可信度就很高了。”
“啊嘞? 这不是同一个人吗?”
※※※※※
《网络提问箱》
piyochan的提问
请给我推荐东京附近的灵异地点!
最好是开车方便去的地方!
麻烦大家大力推荐!
目前候补名单里有轮回宾馆!
abc*****的回答
我是轮回宾馆所在地的当地人。
不要去那个废墟比较好。
黑帮在管理那个地方。
他们比鬼还恐怖。
※※※※※
“这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吧?”
“你仔细看看。后半部分虽然是星号,但前面的用户名是一样的,说的内容跟那篇文章也很像。”
“啊,真的呀。”
“哇,这个人有点奇怪啊。”
“怎么了?”
“你看这个人的回答列表,好几年都只回答关于轮回宾馆的问题。”
“哎——好变态啊,回答内容都是一样的吗?”
“是的,虽然根据提问不同,回答有所区别,但基本上都在说‘因为黑帮在管理那地方,所以请别靠近’之类的话。”
“他的目是什么?”
“是不是在提醒大家?”
“如果是提醒的话,这也太偏执了吧。而且,不管他是不是出于好心,为什么总盯着这个宾馆回答。”
“确实是这样。”
“抱歉打断你们谈话,你们两个能先看看网上这条新闻吗?”
※※※※※
《废墟中被遗弃的婴儿 茨城》
15日下午3时左右,一名31岁的母亲在亲属陪同下,向常陆那珂市警署报案称,“我把婴儿丢在了宾馆废墟里。”根据她的证词,警员迅速赶往该县一家宾馆废墟,并在该废墟二层的房间发现了一名新生儿。警方以监护人遗弃嫌疑对该母亲进行了保护性约束措施。
根据警方的介绍,新生儿体重大约为2500克。婴儿的脐带未被剪去,赤裸着躺在房间的床上。
该母亲表示:“虽然孩子是我生的,但那不是我的孩子。”其动机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
“这说的是轮回宾馆吗?”
“我是从评论区发现的线索,你看。‘茨城的废弃宾馆指的绝对就是轮回宾馆……’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说明肯定发生过事件了。即使是编的故事,提到这个宾馆也很危险吧?”
“确实,稍微考虑一下比较好。”
“我也不想被黑帮抓走。”
“我说的危险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也许不是黑帮干的?”
“什么呀,小林先生是想说闹鬼之类的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说黑帮有参与,可能是在说谎。”
“会有人做这种事吗?”
“可能是那些因为谣言被害的人。”
“啊,我明白了。宾馆老板?”
“嘛,只是我的猜想罢了。宾馆关门后,就变成了不良少年的聚集地,老板肯定觉得很困扰。后来,还有了灵异地点这样的传闻,不管老板怎么警告,还是有一个接一个的闯入者,最后还发生了弃婴事件。所以,我觉得可能是他编造了黑帮参与的谣言。”
“在虚构的谣言上又加入了另一个虚构的谣言?”
“以牙还牙嘛。但是,不管怎么说也太偏执了吧?”
“可能是因为他痛恨这些谣言吧。说起来,可能就是因为这些谣言才导致宾馆关门大吉,如果有‘一定会怀孕’这种传言的话,客人肯定就不来了。”
“老板知道这些谣言吗?”
“不知道。不过据我调查,老板的妻子确实是自杀了。所以老板可能不希望有人进去自己妻子死去的地方。”
“听起来真是太可怜了。”
“如果是因为谣言导致经营困难,最终导致老板妻子自杀的话,那就更加惨了。”
“可是,如果真是因为那个原因,一般自杀的应该是老板吧?为什么是妻子?而且,妻子自杀的话,反而会让宾馆倒闭吧。”
“确实。可是,经营困难确实是间接导致老板妻子自杀的一个因素吧?”
“嗯——感觉说的通,又有点说不通。”
“怎么说?”
“感觉有点矛盾。如果真不想让人靠近,为什么不直接把涂鸦擦了,反而去散布黑帮相关的谣言?”
“擦了之后,可能还会再有新的涂鸦。”
“我觉得看起来像是在拼命封印外界之物。”
“涂鸦吗?”
“不是不是,是导致婴儿被遗弃的那个原因。”
“好了好了,反正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真相如何,继续说下去也没意义。”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轮回宾馆,要不要放在粉丝书里出版?”
“我觉得还是不要的好,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我感觉会很危险。”
“小林先生怎么看?”
“我也觉得最好不要,和宝条想的不同,我是怕引起麻烦。”
“确实。”
“不过,这真的是个罪恶的生意啊。”
“你指什么?”
“就是我们现在做的事,编造一些根本不存在的谣言,还四处散播。”
“我觉得,也说不准到底存不存在吧。”
“宝条小姐。”
“怎么了?”
“那个……你之前说的那个女鬼,今天还看得见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
“去死。”
我抱着脑袋,看着用红色圆珠笔写的这句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和敬一初次见面,是在我之前打工的居酒屋店里。那时我刚上大学,和只想着社团联谊的同事们相比,沉默寡言的敬一在我眼里是个成熟又帅气的前辈。
“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打工结束后,在回去的路上,我鼓起勇气对他告白了,敬一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但过了一会,他点头同意了。
刚开始交往时,我感觉非常幸福。虽然我们俩专业不一样,但午休时我们会一起在食堂吃饭,我还去敬一家里玩了。即便不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总是通过LINE联系对方。虽然有时觉得这样很麻烦,但我当时没什么恋爱经验,觉得交往后做的事大概就是这些吧。
我们俩在纪念日去了一家店,敬一罕见的喝醉了,他和我聊起了他的家人,他说父母一点都不爱他。因为我和家里人关系非常好,所以我无法想象他说的这些内容。听着他用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平淡地说着这些时,我感到非常难过。
“对不起,和你说这些,很尴尬吧。”
看到他露出寂寞的笑容,我对他说:“没关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代替你的父母,好好喜欢敬一。”
他露出了听到我告白时一样惊讶的表情,然后说:“谢谢你。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
那个时候的我们非常幸福。但不久之后,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敬一在LINE上发的消息越来越多,那些无聊的对话就像是确认我是否还活着一样,变成了机械化的交流。敬一开始讨厌我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即使没有异性,他也表现得很不高兴。最后,他甚至让我辞掉居酒屋的工作,他的束缚变得肉眼可见。
“对不起,我没办法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在敬一家里说这句话时,已经做好了他会挽留我的准备。但敬一的反应超出了我的想象。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要一直在一起吗!”
他大声哭喊着。但他越是这样喊,我的决心就越坚定。
“敬一你变了,我没法和你在一起了。”
我故意用冷淡的语气说道,他哽咽着说:“结婚吧。”
“……什么?”
“跟我结婚吧,做我的家人。”
那时,我意识到,可能是我把他变成了现在这样。或许,他真的很渴望爱,但是他所渴望的爱,远比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所理解的恋爱要更庞大,更沉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一边说,一边离开了敬一的家。
那天晚上,我的手机一直在响,敬一疯狂给我打电话,还发了无数条LINE信息。
“真的对不起。”
“是我的错。”
“我好喜欢你。”
我没有回复,直接把他拉黑了,我觉得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
几周后,我在学校被人叫住了。我回过头,发现是敬一站在那里。
“那个……可以聊一下吗?”
好恶心。同时,我也觉得很生气。
“你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再考虑下,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就是现在这样。”
“我知道了,那我以后不会再这样找你了,也不再联系你了,你能重新考虑我吗?”
“总之,别再缠着我了。”
说完后,我背对着他走了。
“我!会一直等你的!因为我喜欢你的全部!”
我的新工作是在一家咖啡店打工,在那里我遇到了康太。他是个很幽默的人,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但不是像敬一那样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但是,我还是接受了康太的告白,对我来说,这种轻松的交往反而让我觉得更舒服。
有一天,康太在我的房间里,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
“我说过了吧,我会一直等着你。
“哎?”
“是我。”
“敬一吗?”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
“你是我的东西。”
电话被对面挂断了。我跟康太说了这件事,我早就感觉到,前男友似乎不正常。
“什么?真的假的?那我是不是也有危险?”
康太一脸慌张地说。
从那以后,只要我外出时,都能感到有人在盯着我。我转过身时,看到敬一站在那里,从远处怒视着我,我假装没看到。
“好像有个奇怪的人在跟踪我。”
康太也有同样的感觉。我告诉他可能是敬一时,他非常生气,但不是对敬一,而是对我生气。
“为什么一个陌生男人会恨上我呢?你到底做了什么?”
即使我拼命解释,康太的怒气也没有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到底为什么,他在乎的只是他自己被我的前男友无缘无故地恨上,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决定和敬一谈谈,我打过他的电话,但没有回复。我猜敬一现在已经不想和我说话了。
我也曾向警察求助,但警察告诉我,如果只是从远处盯着的行为,他们只能提醒对方注意,不可能做出更多的干涉。而且,通常提醒对方后,可能会导致对方行为过激,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我感到无能为力,每次出门时,我都能感到自己被人盯着,我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错觉,还是实际如此。
“已经到极限了,我们分手吧。”
康太对我说这话时,我也没有挽留他。我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也非常痛苦,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以为与康太分手后,这一切就会结束。但接下来,我的信箱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垃圾,有我前几天丢的垃圾,死掉的虫子,还有写着“去死”的纸条,我已经到极限了。
咣咣咣咣
整整一晚,小石子不停地敲击着我的窗户。早上看时,阳台上落满了石头,石头每打在窗户上一次,我的情绪波动就减少一分。
“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东西了。”
信箱里塞着很多石头和写着这句话的纸条。这些石头和阳台上的石头一样,是那种小小的,白色光滑的石头。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可怕的幽灵追赶,醒来时头痛得厉害,根本起不来床。尽管我知道自己会做噩梦,还是向学校请了假,睡了一整天。
全部都是敬一的错。噩梦、幽灵,这些全都是敬一让我看到的。即使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反反复复打了很多次电话,在他的语音信箱里留下了“绝对不原谅你”这种话。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时间变得像纸条一样扭曲而漫长。我一直在逃跑,从街道,从山丘,从乡下逃跑,打工的地方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但我根本没心情接,朋友也给我发了消息,但我只回了一句“没事”。
当我醒来的时候,或者说,当我睡着时,我明白了。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因为我人在这一侧,所以才会被追赶,就像是中学时的耐力跑。因为我讨厌跑步,所以我只是在旁边看大家跑,但大家都在操场跑步时,我坐在地上看着,我为自己没有融入集体而感到愧疚,和现在的感觉一样。所以,我为了融入集体,也开始跑了起来。
那天晚上,卡车碾碎了我的身体,司机惊讶的表情看上去很有意思。
虽然很痛苦,但我仍决定重生,从母亲的体内重生,母亲一直在喊着好痛、好痛,令人烦躁。但是,就算是泥团,只要一直擦拭,它也会变得闪闪发光、闪闪发光、闪闪发光、闪闪发光、闪闪发光。当泥团不小心摔落时,部分表面摔裂了,露出里面硬邦邦、硬邦邦、硬邦邦的部分,就好像内脏一样,但这毕竟只是个泥团,不是人类。那个人就是这样被杀的,命运如此,也没别的办法。
之后,我又开始前进,我很高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因为这样做的话,我的罪行,我对敬一做的过分的事,像被肥皂洗过一样,一点一点变干净了。我吞噬着过去的伤痕,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纯洁,曾经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
我探访了神明存在过的地方。如今,这些圣地已经被人类的欲望所污染,变成了污秽之地。我的脑子里塞满了这种污秽,我用这种方式赎罪,最终我会以纯洁之姿而重生。这样,我才能找到我的替代品。
我到过各种各样的地方,看到了各种各样古老的景色。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那里挂满了许多画着人类的墨水画,他们穿着袴服,一脸开心在参拜,看上去非常幸福。接下来,我到了一座供奉着巨大狐狸的神社,悬崖上还有小祠堂。还有一座摆满了日本娃娃的神社,那里供奉着点心,大家看起来都很高兴。篝火旁,人们一边念诵着咒语,一边顺时针绕着篝火转圈,广场上有一位老奶奶双手合十在祈祷。我看到了一些人在一块黑色的岩石周围蹦蹦跳跳,他们的嘴变得越来越大,有很漂亮的蛇在池塘旁爬行,我也像大家一样,跟着这条蛇爬行,我看着围绕着大树跳舞的人群也感到很开心。罪行慢慢被洗掉的感觉很舒服,虽然我的头很晕,还变大了许多,导致走路有些困难,我的眼睛和嘴巴也变大了,不知不觉间还拔掉了很多头发。
我走过六十六个地方后,回到了原点,那是面带温柔笑容,怀抱婴儿的佛像所在的寺庙,但如今,她已经变成了鬼。为了轮回能够继续,我的巡礼之路仍在继续。
我已经记不清我到底走了多远,走了多久。我一直、一直、一直走着。但是,我完全没有得到满足,我开始害怕,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结束,我不想让这一切结束。就这样,我找到了,找到了那个对我满怀憎恨、愚笨不堪的人类。为了不让这一切结束,我告诉那个人,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希望他能明白,他去死就行了,在这件事上,我可以帮他。这样,我还能再被制造出来,制造一个全新的我,这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了。好开心。就这样轮回、轮回、轮回、轮回、轮回,直到我成为敬一的孩子再次诞生。